陸離盟渾身骨痛如裂,倚牆而坐,雖然其實他仍然勉強有一戰之力,但見到了張祿的威勢,尤其自身秘法分明已被破去,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當下掙扎著站起身來,戟指張祿:“你……你是從何處得到的術法傳承?”
張祿一抬手,示意陸離盟坐到桌邊來,嘴裡說:“我從何處得到的術法傳承?很抱歉,這不能告訴你。但老島主是從何處得到的術法傳承,本人卻亟欲知曉一二——可肯直言相告?”
陸離盟踉踉蹌蹌地來到桌邊,在張祿對面坐下。張祿給他斟了一杯酒,遞到面前,陸離盟雙手接過,一仰而盡,然後苦笑道:“如今君為刀俎,我等是魚肉,但有所問,豈敢不答……但請閣下饒過在下與此島眾人的性命——老夫壽數將盡,又何必汙了閣下之手?至於這島上其他人,並沒有得罪過閣下……”
張祿點一點頭:“你把我想要知道的,備悉道明,只要老實交代,我自然網開一面。”
陸離盟斜眼瞥一下睚眥:“還請移步老夫居處……”
張祿笑笑:“原來就連睚眥也不清楚老島主的根底嗎?”
“他自然知曉一二,但閣下所要問的,卻不僅僅一二而已吧?”
張祿搖搖頭:“就在這裡說吧,我懶得走路了。”說著話大袖一拂,隔著六七尺遠,睚眥喉嚨裡突然“呃”的一聲,雙眼一翻,就此暈厥了過去。
陸離盟長嘆一聲:“好吧……只是千頭萬緒,不知道從何處說起……”
張祿笑笑:“從頭說,從老島主術法傳承的源頭開始說。”
其實他根本就不必要訊問陸離盟,直接施展幻術,將精神力探入對方記憶深處,自然什麼資訊都挖掘出來了。但他曾聽太痴魔說起過,“上方的法則,是不能隨意窺測他人想法的”,因為那不道德,從此以後,就開始從心底裡隱約排斥這種便捷法門。幻術固然仍會運用,為了自己行事的方便,也時常一定程度上影響他人的心智——比方說趁著遞酒的機會,他就有精神力探出去,安撫了陸離盟的心神,使他不再過於驚駭恐慌,方便交談——但直接挖掘別人的想法、記憶……除非必要,老子還是不做了吧。
再說了,一個人的記憶千頭萬緒,外人檢索起來總是比較困難,還不如讓他自己檢索,自己口述呢——反正以張祿此時的境界,陸離盟之流還真不可能在他面前扯謊而不被察覺。
他問起了陸離盟術法傳承的源頭,陸離盟想了一下,便即回答道:“上古術法,據說為武道所滅,只留下來一些最基礎的傳承,不過在大陸上表演幻術以餬口而已。術法也是道,與武道相同,可以直通天上之境,但在大陸上,其道已殞,僅剩些術,而且還是最低階的術而已……”
張祿一邊聽一邊點頭。
“……然而天地之大,無邊無際,世界之大,廣袤無垠,尤其這浩瀚汪洋,僅論範圍絕不在大陸之下。只是南海上可供人棲息的島嶼雖多,卻都太小,所能容納的人口有限,而且資源貧瘠……”
張祿打斷他的話:“這些我都明白,不必贅言——天垣武人的勢力難以深入海域,則南海諸島之上必有術法的孑遺。只是……”他想了一想,決定還是自己問,讓對方回答來得相對簡單一些——“所謂‘島蠻’,與大陸之人是否同一來源?傳說島蠻身上有妖甚至是妖龍的血脈,此事是真是假?”
陸離盟苦笑道:“妖也好,妖龍也罷,都不過傳說而已,老夫怎麼會知道……”
“傳說也無所謂,我正想聽聽海外與大陸不同的傳說,或許能夠從中挖掘出某些真相來。”
“海上列島,自有土著,但其實更多是從大陸逃來之人,共居多少代,相互間不禁婚姻,就算有和陸人不同的血脈,想必也早就沖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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