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倆吃著一塊月餅在陽臺上賞月下棋。月光很美,她被爸爸吃得只剩下司令和三兩個棋子,拖著腮幫研究下一步棋。
爸爸放下茶壺,一改之前的輕鬆,想了很久說:“華華……”
“嗯?”她抬起頭,撒嬌似的笑,“別將軍!讓我再想想!”
“不將!不將!我要告訴你件事。”
“恩……什麼……”她低著頭,不太專心的擺弄著為數不多的棋子。
“華華……你媽媽……要結婚了……”
她正要布棋,聽了爸爸的話,棋子“鐺”的一聲落在地上,轉了幾圈滾到腳邊。
爸爸站起來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頭說:“沒事……爸爸還是爸爸,媽媽也還是媽媽……”
那一晚普華失眠了,三年前那晚的絕望再次席捲而來,她默默承受著,把臉深深埋進枕頭裡,不想哭,也不想想。
媽媽找了個經濟條件比葉爸爸強不少的退休幹部,從姥爺家的小賣部搬出去前,帶著普華在外面吃飯買衣服,問她要不要一起過去生活。
和三年前一樣,普華拒絕了。她突然對愛情,婚姻,家庭很失望,又對爸爸更心疼。
她更賣力的打工掙生活費,週末早早趕回家,幫爸爸包餃子。距離媽媽再婚的日子近了,她的情緒起起落落,但不再偷偷一個人哭,每天打電話回家,不厭其煩地問爸爸,他下棋贏了沒有,他散步沒有,他好好吃飯沒有,他又咳嗽沒有。
這段日子,好在紀安永會不時出現,他們都無事做,他陪她從師大走到郵電,又從郵電走回師大,陪她聊文學,聊音樂,聊歷史,聊那些能幫助她逃避現實的東西。
他以一種豁達的心態告訴她,“挫折不算什麼,從清華到郵電,我經歷過一次,爬起來再往前走,人總能從低谷走出來。不管發生什麼,你要學著看開,好好生活。”
她什麼不講,他似乎也能知悉她在想什麼。
葉子落的差不多的時候,普華坐在圖書館門口,終於鼓起勇氣問身旁的紀安永,“你愛過什麼人嗎?”
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推推眼鏡,撿起腳邊一片枯萎的葉子夾在書裡,說:“也許是愛過,也許根本沒愛過。什麼是愛,我不懂,你呢?”
普華思考著,最後也只是搖搖頭。
那天送她回宿舍,分別時紀安永握了握她的手。他們站在樓下的樣子狀似一對普通的校園情侶,可在普華心裡,倒像兩個不懂得愛的人,找到了知己結成了盟友。
確實,他們都不瞭解愛,對家人的,對朋友的,對愛人的。
也或者正如紀安永所說,什麼是愛,沒有經歷過,就永遠不會懂。
6…5
無論如何的艱辛,跌倒了還要爬起來。時間不會停轉,生活總還要繼續。紀安永說過,普華記住了。
普華好像形成了習慣,分別的時候,和紀安永兩個人像同志一樣握握手,下次見面時說上一個“嘿”。後來在她的回憶裡,這段與紀安永的友誼像一股涓涓的溪流滋潤著心田。
她也接受了媽媽的選擇,試著不去怨恨,不去幹涉。爸爸媽媽有他們的生活,當初既然分開了,強求他們各自孤單下去確實沒有道理。
所以普華媽媽在她大二那年另組了家庭。因為是再婚,媽媽沒有大操辦,接近年尾的時候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她把東西搬過去婚就算結了。
普華用打工的錢給媽媽買了條珍珠項鍊作為禮物,珠子顆粒很小,是她能負擔的極限,心意已盡。她偷偷放進媽媽帶走的行李箱裡,預先告訴媽媽,請客吃飯那天有家教不能去了。
結婚前夜,普華和媽媽並肩躺在姥爺家的床上,靜靜聽媽媽講小時候的事,媽媽睡著了,她還醒著,握著媽媽的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