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燒了兩天了。”林果果慢慢攪拌著杯裡的水,噓著氣讓它涼下來,“我剛到的時候你都不認識我,睡也叫不醒,好在吃了藥溫度下去了,再不就得去醫院。”
普華回頭看看床頭櫃上的鬧鐘,指標停留在一個刻度,“現在……是下午了?”
“晚上……快兩點了……”林果果把調好的薑糖水端過去,“喝點吧,剛煮好的,大口喝再發發汗。”
“謝謝。”普華靠著臥枕,舀了一勺薑糖水放進嘴裡。
薑糖細密,紅糖綿軟,雞蛋清香,一股久違的甜暖。
有多久沒喝過這個了?她不禁感慨。以往身上不舒服時永道最愛煮薑糖水,月月都要熬上一兩次。他也會像林果果這樣坐在床邊,看著她一口口喝下去,到碗底再把姜木盛在勺子裡喂她。後來分開了,她自己沒興致弄得如此複雜,病的時候只能勉強忍著,躺一躺或是飽一個熱水袋直到把疼痛熬過去……
這就是擺在她面前的現實。
抽回心思,普華尷尬的用毛巾擋在眼睛上,怕被林果果看到。薑糖水的味道留在味蕾上久久不散,也喚起了過去的記憶。
林果果坐在床邊攬過普華的肩,嘆口氣,低聲安慰道:“遇到這樣的事……真是難為你了……現在總算都過去了……要看開些……以後的日子還長呢……”
普華吸著濃重的鼻音說不出話來。
“人總要經歷這樣的事情,可能早些也可能晚些,這就是生活。經歷過了,也就長大獨立了,會更豁達,懂得感恩。”林果果扶著普華躺好,把床頭的燈光重新調暗,“再睡會兒吧……養好了身體……什麼也別想……一切都會好的。”
林果果退出臥室,房裡靜了下來,普華枕著手臂轉到一側,專心聽空氣裡德聲音。除了自己的呼吸,門縫裡隱隱傳來外間兩個人的對話。女人是林果果,男人的聲音熟悉,可音量太低聽不清楚。
林果果說了和勸她時差不多的話,卻是對著另一個人。
“別擔心……會沒事的……先讓她養養身體。”
“嗯……什麼也別想……之後慢慢來,都會好起來的……”
……
之後的一段日子,天放晴或是整日陰霾,普華都要一早站在窗前吹一陣風,什麼也不想。病去如抽絲,時間拉得很長,她只好披著晨衣在陽臺上打發早晨的時光。看久了,也會回頭叫一聲林果果,讓她一同加入欣賞風景的行列。
林果果熬好粥,捧上一杯咖啡,變回陪普華在窗前站站,兩個人談得不多,等陽光從肩膀照到額頭才各自回房裡做事。林果果喜歡喝著咖啡開始一天的讀書或是寫作,普華無事可做,便把葉爸爸多年來收集的剪報找出來,一頁頁的讀,一本本的曬。
她們有時會聊起林博,普華聽說他被寄放在一個朋友家裡,心裡過意不去,幾次提出把他接過來一起住,林果果卻說“不礙事的,他更喜歡住那兒呢,比我身邊自由!”
普華很好奇,是什麼樣的朋友可以取代林果果在林博心裡的地位?她想過問問林博的身世,又覺得那是林果果的隱私,她不願提及時不該唐突去問。
曬好了剪報,普華也幫林果果一些工作上的事。因為以前合作過,批次大致的工作習慣都瞭解。林果果會讓普華幫她篩選文章。有空時,她也會停下筆讀給普華聽。
普華終於瞭解林果果對感情的體悟來自於哪裡。午後的陽光下,當林果果摘下眼鏡不收斂眸子裡睿智的光芒時,那些故事和任務,在她的敘述中變得活靈活現,有時普華會懷裡,那些只是故事,還是真的來自某個人的生活。
林果果的故事多是以悲劇收場的從不完美。普華問過為什麼,她說獨自撫養林博這幾年,對生活和感情的想法日趨現實,不會再有不切實際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