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死絕。後來——上天原諒我——我卻成了抹殺那一點浪漫的幫兇。
08 哀愁浮起(16)
“文學是給愛做夢的人看的。”老比利對可憐的“流產”說。這當然是激進派的老比利。妓女老比利喜歡做夢,她曾對弗蘭克說,做夢是她唯一喜歡的事——還有那堆“紀念品”。
“念點經濟學,親愛的。”史芳格對菲格波說——懷孕小姐對流產小姐說。
“一個人能起多大作用,”阿貝特告訴我們,“跟全體人口中做決策的比例,有直接關係。”
“可以有力量做決策。”老比利糾正他。
“可以做有力量的決策。”阿貝特說——兩個人像蜂鳥般,對同一朵花刺個不停。
“一堆狗屁。”弗蘭妮說。阿貝特和老比利的英文都很爛,成天對他們說“見你的大頭鬼”也無所謂,反正他們聽不懂。雖然我發過誓不說髒話,但實在心癢難搔,只好聽弗蘭妮對他們開罵過過乾癮。
“美國必然會發生一場種族鬥爭,”阿貝特對我們說,“而且意義必然會被曲解。事實上,那將是一場階級鬥爭。”
“阿貝特,你放屁的時候,”弗蘭妮說,“動物園的海豹會停下來不游泳嗎?”
另外兩個激進分子很少加入我們的談話。其中一個成天打字,一個則耗在東西關係論壇成員共有的一輛汽車上,六個人,正好坐滿——車從來沒好過,休想用來逃亡,我們想;要逃亡大概也不會用到,父親想。在破車底下修個不停的技工是個髒兮兮的憂鬱青年,身穿連身工作服,戴著巴士車掌的海藍色帽子。他是工會的人,在瑪麗亞海佛街的市公車處值夜勤,每天都擺著犯困的臭臉,一身工具叮噹響。他的代號名副其實,叫做“史勞本史呂瑟”(Schraubenschlssel)——意思是“扳手”。弗蘭克愛賣弄,繞著舌頭髮出“史勞本史呂瑟”的音,但弗蘭妮、莉莉和我寧取譯名,就叫他扳手。
“嗨,扳手,”弗蘭妮對躺在車底下咒罵的技工說,“希望你腦子還算乾淨。”扳手不懂英文,我們所知他唯一的私事是,他曾經約過蘇西。
“除了他,根本沒人約我,”蘇西說,“好個狗屁傢伙。”
“好個狗屁傢伙。”弗蘭妮重複一遍。
“唔,其實他根本沒看過我本來的樣子。”蘇西說。
“那他知道你是女的嗎?”弗蘭克說。
“老天,弗蘭克。”弗蘭妮說。
“唔,我只是好奇。”弗蘭克說。
“扳手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我看得出來,”弗蘭妮說。“別跟他出去,蘇西。”弗蘭妮對熊忠告。
“你開什麼玩笑?”蘇西說,“甜心,我不跟男人出去的。”
弗蘭妮似乎不為所動,但我看得出弗蘭克很不自在,想跟進話題,然後又放棄。
“蘇西是個同性戀,弗蘭妮。”我私下對弗蘭妮說。
“她沒這麼說。”弗蘭妮說。
“我猜她是。”我說。
“是又怎樣?”弗蘭妮,“弗蘭克呢?HOMO一個,還不是好好的。”
“小心蘇西,弗蘭妮。”我說。
“你想我想得太多了,”她一說再說,“別管我,行不行?”弗蘭妮問我。但這是我永遠辦不到的事。
“一切性行為都包含四或五種不同的性行為。”東西關係論壇的第六個成員告訴我們。這句話簡直就是把弗洛伊德——另一個——拐了好幾個彎的結果,我們只好求弗蘭克再解釋一遍,因為聽完翻譯還是不懂。
“他就這麼說的,”弗蘭克告訴我們,“任何一次性行為,都包括一堆其他的性行為。”
“有四五種?”弗蘭妮問。
“我們和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