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鷹”一夜之間,全部折在段傲青的手上,這叫他難以置信。如果今夜之戰在江湖上傳了出去,那將是天雷堡的一個奇恥大辱。
屠豹的手開始不停地顫抖,心也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
“今晚,段傲青絕對不能活著離開這兒!”屠豹暗下決心。
陽光透過稀疏的枝葉,靜靜地照射在血紅的戰場上。
那並未乾涸的血液,在漸漸火熱的陽光的炙烤下,騰起了一團團血紅色的霧,很快瀰漫開來,整個樹林籠罩在詭異的霧色中,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
儘管經歷了無數次血戰,對於血腥的死亡,他也見慣不驚了,但他對眼前這慘烈的景象還是有些不適,胃裡有一種翻江倒海的不適。
屠豹努力地控制著心境,控制著面部的木無表情。
他的手握著一把二尺長的黝黑的摺扇,扇骨是由玄鐵經能匠精心打造,明眼一看,就知道這是一件重武器,並且還是一件可怕的武器。叫人可怕的不是武器本身,而是使用武器的人。因為那沉重的鐵扇被屠豹持在胸前,竟毫不著力,輕如鴻毛。
段傲青知道,暴風雨前是平靜的,平靜結束後便是狂風驟雨。他不敢鬆懈,因為稍有鬆懈,精神馬上就會坍弛下來,稍縱即逝之間,就會給屠豹有機可乘了。身上的痛越來越劇烈,混雜著血腥窒息般霧氣讓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眼前開始出現眩暈。
屠豹知道困獸猶鬥的道理,當受傷的野獸處於亢奮的狀態時,他的攻擊是非常可怕的。所以,他要等它平靜下來,當野獸恢復平靜的時刻,就是它最軟弱的時刻,就是他最好的出手時刻。
屠豹遲遲不動手,並不是他今生怕死,而是他知道死亡對他來說,就意味著失去,意味著什麼也沒有了。
他認為人生應該是好好地享受生命,享受生命帶來的樂趣,享受當下擁有的一切,所以他不會拿生命去冒險,這就是他跟賈富的不同之處。
屠豹知道眼前受傷的獵物是兇猛的,是危險的,但他也知道這頭猛獸受傷了,受傷就意味著流血,流血就意味著流盡之時,流盡之時便是猛獸倒下之時。所以,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等待一個他值得出手的機會。
段傲青身上的血慢慢地乾涸了,呼吸也慢慢地變得沉重了,那顆高昂的頭顱開始挺不起來了。
出手的機會來臨了,屠豹的眼睛閃出了一絲不察的狡黠,他悄悄地張開大鐵扇,那一根根黝黑黝黑的扇骨,露出了鋒利的刀刃。刀刃並沒有光芒,但所有人瞥上一眼,都知道沒有光芒比有光芒更讓人感到害怕,因為那黑色的刀刃代表著死亡的氣息。
屠豹悄無聲息地躍向段傲青,手中的鐵扇像一把旋轉的圓刀,向著段傲青的頸部橫抹過去。
一切都在計算之中,血濺之後,便是段傲青人頭落地之時,屠豹的內心升起了一股莫名的興奮。
只要拿下了段傲青的人頭,便是奇功一件,雖然剛才折了賈富和十八鷹,但是這顆人頭帶來的價值,絕對不是區區十幾條人命所能比擬的。
“啊——”隨著一聲慘叫,屠豹像一隻斷了線的風箏,直溜溜地向樹林深處逃去。
原來段傲青在恍惚之間,意識到屠豹前來偷襲,眼看躲避已來不及,在危險之際,他拼著斷臂之痛來化解喪命之危。
段傲青下意識中,揮臂阻擋,在電光火石之間,趁機用刀刺中了屠豹的前胸,鬥個兩敗俱傷。
兩人交手的動作都非常快,動作一氣呵成,根本不容半點遲疑。
屠豹滿以為段傲青已是強弩之末,偷襲會輕易得手,誰料段傲青的求生慾望是如此之強烈,竟會用斷臂來換性命,化解了他的“得意之作”;他還一時大意,在彈指之間,被段傲青揮刀刺傷,在他的前胸刺了個大窟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