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旎嘯,自百里雲歌主僕,並十數山莊弟子昨夜趕來會合之後,眾人尋得一處所在,暫且歇息。
其間,旎嘯將駱風雁失蹤之事告知百里雲歌。
雲歌聞此,自是憂心忡忡,然也深知此時更需冷靜。若無絲毫線索,貿然尋找,非但徒勞無功,反而容易引他方勢力的注目。
眾人圍坐一桌,未點燈火,僅憑外界燈火映照。
借那燈火之光,可見半里之外,河面波光粼粼。時值盛夏,蛙鳴連連,間或夾雜著野貓犬吠之聲。
五人默然無語,忽地,雲歌對旎嘯說道:“可曾想過風雁妹妹自一個意想不到的地方走了?
“不論是她一家人有意避開我們,悄然遁走,或是遭人擄掠,這順天府轄下十數州縣,北地多山,南則湖泊沼澤、江河遍佈。
“她們雖乘馬車,且我等一直以為其向南行,若其改乘船隻,甚至向東前往天津三衛的大沽,又當如何?”
旎嘯聽罷,猛然起身。
三侍女相視一望,解子音忙去點燈,華妙琴則取來地圖,蘇凝梅收拾桌面。
待地圖鋪展於桌案之上,子音手持油燈,在一旁照亮。
旎嘯尋得眾人當前所在之地,又自京城一路向南,直至保定府的行進路線,細細觀瞧。
“玄月說,風雁所乘馬車數日來一路向南,未見絲毫可疑之跡。依行程推算,我們實則距風雁不過數十里之遙,且不過兩日行程。
“若她們乘船,且知我們在南,定不會循玉帶河前往河澗府,反倒是前往三角澱,不過二三十里地。”
稍頓片刻,旎嘯又說道:“倒是雲歌提醒了我,風雁若是有意避開我們,知曉山莊弟子遍佈天下,或會選擇走大海,乘海船直奔江南而去。
“若她們被人擒獲,對方倒是會循衛河,過靜海、青縣、興濟、滄州,而後進入山東地界,此後便不知會將其家人帶往何方了。”
子音脫口而出:“會不會前往南華堡?”
旎嘯環視眾人,略作思索,而後說道:“若她家人被人擒住,南華堡自是去處,但我料想絕非此時。
“說不定掠走他們之人,會將她們全家囚禁於某處,只待世人似乎忘卻此事,才會悄然前往南華堡。”
話音未落,凝梅說道:“若是如此,少爺便可令通往應天府的大河兩岸各分舵,暗中探查南下船隻,甚至尋機登船查驗。”
旎嘯聽罷,不免陷入沉思。
片刻之後,他緩緩搖頭:“我等還是想著她或如雲歌所說,乘海船南下。且我還想到,即便她被人擒住,對方也有可能乘海船逃離。”
子音手持油燈,沿地圖自天津衛、山東,直至應天府沿海岸線照出一條曲線。
而後她說道:“只是眼下海中風大浪急,若被不明勢力掠走,定會在山東某地偷偷上岸,諸如登州、海陽所、安東衛等地皆可。
“上岸後,便會如少爺所說,帶風雁姐姐一家人隱匿於某處,待時機成熟再做打算。”
“若是風雁妹妹一家人刻意躲著我們呢?”這時,百里雲歌發問,目光望向山東與應天府所在之地,滿是憂慮。
子音沉吟片刻後說道:“或許風雁姐姐一家僅行一程,自山東安東衛或應天府海州登岸。
“須知,她們久居南華堡,雖鄰近渭水,時常嬉戲於河畔,然江河終非大海。海船雖速,可航行於浩瀚大海之中,至應天府也需二十日,乃至月餘。
“風雁姐姐昔日乃嬌柔的官宦小姐,其父又為儒雅書生,後因家道中落而從商,想必其母也是名門淑女。她們豈能承受海船搖曳於大海之中如此之久?”
言及此,解子音嬉笑而說:“風雁姐姐往昔那等柔弱,豈能承受此番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