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碩大陰影的枇杷樹下,坐在一叢剛剛被烈日烘乾,而現在又在樹陰下享受陰涼的草叢中。四周是連綿的山,村莊在眼前浮動著,熱浪一陣陣襲來,涼風也偶爾刮起來。空氣中迷漫著從廚房飄來的焚燒桔杆的香味,和著夏日裡炎熱的草叢中散發出來的醉人的草香,聞起來叫人心情舒暢。蟬在樹林中叫喚著,無數的蟬的鳴叫聲在四周廣茂的樹林中迴響,驚亥的喚回人們的恩緒,讓人頭腦中烘哄的響著,無法思考,無法回憶那些悲痛的片段。我瞥了她一眼,她正抬著頭在眺望遠處那一片在地平線內變得模糊不清的天空,雲在那裡變得蒙朧。天空藍得耀眼,卻也深邃得可怕。
“許多事情,”我繼續說道,看到她似乎變得有些忙然的眼睛,我以為她陷入了沉思中,我不僅快速說了起來,想盡快結束這場談話,“我並不想經歷那些事情,其實你也知道,我們不想經歷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實總是不盡人意,我們害怕發生的事情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情也發生了,事實就是這樣。”
我拔弄著一隻甲蟲,把它的膜翅從鞘翅中翻出來,確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子,也不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心裡依然想著那些惱人的問題。
“我很遺憾,”她突然回過頭來望著我,充滿期待的眼神令我非常不安。我聽得出,她的口氣也開始變得有些陌生了,面對一個你並不想她來安慰自己的人說出這樣的話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無動於衷,那難勉讓人覺得有些許異樣,“我不知道該怎樣對你說,但我又不得不說。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太往心裡去。”
我扔掉甲蟲,看著它快要墜到地面時突然伸出翅膀騰空而起,朝那片幽藍的森林飛去。然後爬起來,拍掉粘在身上的枯掉的草葉,默默的推著她朝開滿花朵的草叢深處走去。在那裡,沒有煩惱,沒有憂愁,蜜蜂友好的飛來飛去,金龜子匆忙從草叢中飛起來,蚱蜢跳到身上,然後又驚恐的跳走了。狗尾巴草在風中搖逸著,蒲公英已經開始播撒它的種子了。
“太陽快落山了,”我推著她在一片艾稿叢中走著,想到她的身世,孤苦伶仃的身世,身邊只有一個述說真情的人,而如今這個人確無法對她在說些什麼了。
在滾燙的能把水都煮沸的天氣下,到現在為止我都還沒有來得急喝一口水,喉嚨突然乾渴得要命,連喘氣都變得緩慢而艱難了。“太陽快落山了,”我指著遠處那片逐漸升起來並將在太陽落山後變成彩暇的雲朵,卻似乎又是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看,多怪異的雲彩。就像人的生命一樣,活著的時候,精彩而且輝煌,逝去的時候,暗淡而又沉寂。”
她驚訝的看著我,對我說的話感到有些迷惑不解,但更多的確是不安,說出這種話來,她自然是不會無動於衷的。
“陳玲鈴死了,但你的生活還得繼續啊!”
看到她那已經由擔心變為焦濾的表情,我實在不忍心在談下去。我擔心她會因為我而變得愁眉不展,而且我並不需要她來安慰我,即便我現在傷心欲絕,但只要她開心,我便不會有負擔。我們停在一片向下延伸去的山坡上,風從下面刮上來,已經不是那麼熱了,暑氣退了下去,陽光開始變得柔和,聽不見風聲,也聽不見說話聲。我呆在那裡,目光所及的景物突然之間全部消失了。原來我害怕的,正是要在惰落中去尋找所謂的希望。
她突然低下頭,陷入了一陣悲傷給她帶來的衝擊中,雖然短暫,但就她來說,死亡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