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睛,又多餘地留了一遍對方的手機號碼。
星期一早上,我比平常早幾個小時到達小塚老人的家。我的雙肩揹包裡,裝著週末到十幾家文具店買來的200個便宜印章。它們像魚卵一樣在揹包裡堆得密密麻麻。沒想到辰美比我還要早,當我看到小塚的房子的時候,房前路上已經停了辰美的街頭宣傳車一一還是那輛窗外加裝了鐵絲、粉刷得很不起眼的灰色小巴士。車身側面還是那幾個讓人厭煩得不行的毛筆字:“大日本立志青年會”。
進屋後,我首先跟站在玄關處交談的老頭子與辰美打招呼:
“早安。”
今天老頭子的心情看來不錯,他抬頭對我說道:
“今天要麻煩你了。忙完到傍晚的時候到我這來報告。”
還沒等我回答,辰美便用力地拍著我的肩膀,道:
“那行,我們走吧。那邊還在等我們呢。”
就這樣,我平生第一次坐進了右翼兼黑道的街頭宣傳車。那感覺簡直比到東京迪士尼樂園坐“太空山”雲香飛車還刺激。車內走道兩旁有6列雙入座位,在靠近中間車門的地方,依然坐著4個我曾在柏青哥門口打過照面的特攻服小子。我一進去,在座的每個人都把視線集中在我身上,真是太讓人不舒服了。
辰美也真是的,他也不幫我們介紹一下,徑直跨上駕駛座旁的副座,朝那個比其他幾個特攻服成員年長的司機說道:
“出動吧。”
街頭宣傳車立即點火發車。不過尾竹橋通已經開始塞車,所以只能是緩緩地往前蹭。隔著鐵絲網,我看見似乎還在沉睡中的下町的天空有些明亮,但卻有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
默默無言的20分鐘後,街頭宣傳車停在上野的國立博物館前面。辰美轉過頭來對我說:
“你拿著這個和我一起去。”
辰美交給我兩組兩瓶綁在一起的日本酒,每瓶各一升。他自己也拿著相同的東西,搖搖擺擺地下了街頭宣傳車。早晨的上野公園相當安靜,只有幾個遛狗或慢跑的人經過,安靜到連鳥叫聲都變得相當嘈雜。放眼望去,只有在飲水處周圍排著隊的遊民而已。他們有的裸著上半身洗澡,有的把水裝進白色寶特瓶裡。不知為何,也有人滿臉是血剃著鬍子,而且一邊還哼著歌.
正當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時,辰美卻很熟練地走入噴水池旁的步道。跨過臺階後,我們進入茂密的樹林。在樹木深色的影子中,到處看得到蓋房子用的藍色塑膠布。這裡的帳篷密度之大,可以稱得上是有點規模的部落了。牆壁是紙板,屋頂是塑膠布。柱子嘛,就用一旁掉下來的大小樹枝捅在地上充當。這是可以帶著走的終極簡易住宅。
辰美看來經常到這個地方來,完全是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走過帳篷村的廣場,到達一棵樹幹直徑有2米的長尾尖葉櫧(我是對植物不熟,但公園裡的樹,全都垂吊著白色的名牌)處。樹上綁著吊繩,這裡有一棟比其他帳篷更大的塑膠布房屋,裡頭的大小應該有12張榻榻米左右吧。辰美開口了。
“大哥,您早啊。”
聽到外面的聲音,裡面一個人撥開垂下來的塑膠布走了出來,那人是一個看不出多大年紀的老年人。讓人意外的是,他穿著一件看來很乾淨、天然質料的浴衣。後面跟著一個穿美津濃針織衫、像相撲力士一樣的巨漢。我們一起在鋪設在廣場中央的塑膠布上坐下。我看辰美脫了鞋子,所以也跟著脫鞋跪坐。遊民大哥和我們之間,擺著8瓶一升容量的日本酒。老人從浴衣的口袋裡拿出手機,放在膝旁。他對辰美說道:
“行了,昨天在電話裡你也跟我說了,辰美先生的僱主需要200個身份不明的人。除了上野這裡之外,我也請淺草與錦系町那裡幫忙找。我這裡的人如果不夠,隨時可以從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