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從傷口緩慢流溢,看樣子人已是斷了生機。便是這樣,楚項舞仍與其保持了安全的距離,當他吸進一口血腥味道的空氣,確保無礙時,青年劍眉上挑,原本的殺機曝露無疑,返身悄然行走行。
正好蘆葦叢陣陣騷動,杜風與周毅雙雙探出身位。
夜色深重,兩方眼目對上,杜風難以判斷對方是否仍有花毒在身,只是感受到了真實不虛的徹骨殺意。
周毅舔了舔嘴唇,道:“杜爺,怎麼辦?”
杜風的目光一刻也未從不斷接近的楚項舞身上離開,他清了清嗓子道:“如果帶毒,就玩死他。如果不是,那先不急,耗他幾個月,總有破綻。”
楚項舞無言侵進,雙方距離已不過兩丈之遙。
杜風與周毅稍稍分開,各自兵刃在手,形成掎角之勢。
兩丈轉瞬變成丈三,就在一觸即發之際,不遠處的蘆葦間忽有淒厲嘶吼震動溪野。
三人俱是驚疑,其中杜風、周毅的心中波動要更大一些,毫無準備的殺手對這淒厲嘶吼導致的後果無從預測。
厲吼未斷,詭異的攻擊剎那來襲。
堅實大地忽然間龜裂塌陷,簡直脆如薄紙,泥沙土石嘩啦悶響,楚、杜、週三人同時腳下一空,墜了下去。
楚項舞反應可謂極快,這都緣於適才地底的古怪。那一刀紮下去,可絕非僅僅扎到了地土砂石。青年心中疑竇叢生,此時卻容不得他細想,如何擺脫當前的危機才是首要。楚項舞長刀反刺側方泥石壁面,不過他雖想駐下身形,但是刀鋒刺入的土壁竟是鬆軟如沙,根本沒有可以發力停止的可能。青年只是稍稍滯後杜風、周毅片刻,也掉入了地洞之中。
地洞約莫掘地三丈,楚項舞下降最遲。驀地一道人影飄閃,最先墜落的周毅已然觸底反彈。稍有點江湖常識就知道,地底陷阱是致命率最高的幾種絕殺困局,一旦受制,幾乎就是隨人拿捏的死局。地底陷阱,殺人無算的周毅也挖過不少,他當然知道其中厲害,所以最急著出逃。
周毅躍至半空,四周洞壁忽然數道土石流激突,貫刺如槍,連聲慘叫都未發出,周毅就被尖銳的土石釘碾於地洞半空。
泥沙俱下,混著鮮血甚至臟器,而殺手還懸在半空抽搐著,一時間斷不了氣。丈許方圓的洞底,蒙罩了一層無形的恐怖面紗。地底黑暗之中,對峙兩人的呼吸都變得有些深重,楚項舞保持著落地的伏身姿態,他沉聲道:“你不想死在這裡吧?”
突如其來的襲擊超出了殺手的估計,杜風啞聲道:“一致。”
楚項舞道:“很好。”話音未落,青年身形猛地竄起。
杜風慢了半拍,亦緊跟著躍起。
那種亂石巖槍般的攻擊雖然威力巨大,不過因為地質構造也在攻擊時遭到可不測度的劇烈破壞,應無可能在短時間內發動第二次,甚至說能不能發動第二次攻擊都是個疑問。
不過若想去證實,拼的乃是性命。
楚項舞與杜風不可能坐以待斃,他們只能賭一次。江湖有幾人這一生沒有賭過?人生叵測,有的時候不是你想賭,而是命運逼著你必須去賭。
譁然聲響,這次果然不再是土石貫槍般的攻擊,卻換成了一場瓢潑大雨,地洞空間狹窄,任憑脫困兩人如何用兵刃遮舞,依然被澆了一身。
毒水?油?酸液?念頭電般閃過心頭,楚項舞亦如一道彎折的人形閃電,絕不停留!
因為背後黑暗退散,火光霍然騰空!
還真的是燃油啊。
楚項舞回頭輕瞥,只見杜風轉眼間成了一個火人,慘叫長嘶,殺手瘋狂掙扎卻無法脫逃,地底翻出一副腳銬,牢牢鎖拿杜風的腳踝。杜風揮舞飛鐮,撕裂空氣,犁切地面,然而四周空蕩,無敵無影,所有的攻擊都落在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