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華大長公主對她如此放低身段很是不滿,但她難得上線的腦子也告訴她眼下不得不如此。
若鬧到皇后跟前去,她討不了好。
她攥緊雙手,沉默著沒反應。
趙瑾看了那年老嬤嬤一眼,輕聲諷刺:“大長公主身邊的人,似乎也比大長公主更懂規矩呢。”
她這話坦白來說算犯上,但慶華大長公主若識趣,便只能忍下這口氣。
果然,慶華大長公主只是臉色更青了些,看她的眼神又陰毒了不少,卻沉默著沒說話。
年老嬤嬤掩於寬大袖袍之下的手正死死攥著她的。
她只盼著趙瑾出完氣能快點離開。
但趙瑾卻沒這個意思,而是反問慶華大長公主:“六殿下危在旦夕,孝純縣主亦然,若有太醫和神醫為他們診治解毒,未嘗不是好事一樁,不過先後之差,大長公主為何卻一副我們要害孝純縣主的模樣?”
聞言,年老嬤嬤臉色一變,只是還沒來得及阻止,慶華大長公主憤怒至極的話便脫口而出:“本宮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毒藥為何尚且不知,你便叫孝純去試藥,若有個萬一,她命都要沒了!你好歹毒的心腸!!”
“他們身中奇毒,解毒本就是命懸一線之事,我們該做的是儘量為醫者提供更好的藥材和條件,而非挑挑揀揀,錯過良機,大長公主今日之舉,莫不是不願叫太醫與神醫為縣主診治解毒?”
“本宮何曾說過?!”慶華大長公主厲聲開口,“若他們確保萬無一失,自是可以,只是本宮的孝純不能被你這等黑了心腸的人利用去試藥!”
聽到想聽的話,趙瑾終於滿意,點了點頭道:“原是如此。”
年老嬤嬤使盡了力氣都沒能阻止慶華大長公主犯蠢的一番話,頓時閉上眼睛,已經可以預見之後大長公主府的處境。
趙瑾最後嘆了一口氣:“六殿下身中奇毒,命懸一線,皇上與皇后娘娘不知該多有擔心,可恨我等不能以身代之,只能徒勞心憂,枯坐佛殿祈願,實在難熬。”
“巧言令色!”慶華大長公主冷笑一聲。
年老嬤嬤只恨自己跟了個蠢主子。
再是虛情假意巧言令色,人家也內涵到他們了——人家願以身代之,而他們連個試藥的機會都不願給出,人家整日跟著皇后在佛前祈願,他們卻連皇后的面都沒再見幾回,佛殿更是隻去了一回。
慶華大長公主還沒反應過來,但也不願再這裡被趙瑾氣,想走卻還不見武雪放手。
她呵斥出聲:“還不放手?!”
武雪依舊不動。
“大長公主無故掌摑臣婦,沒個說法就想走?”趙瑾淡淡道,“君尊臣卑,臣婦也素來恪守規矩,但也沒有平白無故受欺負的道理。”
慶華大長公主頓時臉色鐵青。
但趙瑾臉色也不好看,顯然若她沒個說法,她是真要去皇后跟前,甚至告到御前討個說法的。
慶華大長公主青著臉與她僵持良久,最終還是在年老嬤嬤的不斷暗示下,僵硬著聲音開口:“今日是本宮不對,望你見諒。”
高高在上的大長公主,想來這輩子都沒這樣“屈尊”過。
但不論怎樣,這歉到底是道了。
趙瑾也知道不能太過,便點了點頭:“大長公主關心則亂,但處置命婦乃皇后之責,您若再越俎代庖,可沒有下一個好脾氣的臣婦了。”
字字句句不離處置,現在還直接扣了個越俎代庖的帽子,三言兩語敗壞完了慶華大長公主的名聲,待到傳出去,惹得帝后厭惡也是必然。
年老嬤嬤使勁扶著臉色鐵青的慶華大長公主離開,心下嘆息不已。
從前見這位夫人,總覺得和氣親近,誰想竟是如此難纏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