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足為奇。我一直疑心,當年我去西域找藥的時候,跟從的護衛裡,就有這幫會的人。我們在西域雖然屢遭奇險,但始終沒有被北戎勢力大舉追殺,背後也許就存在著他們雙方的利益交換。爹起碼是要向他們表明態度,把權家給摘出去的。”
權仲白再怎麼不情願,他身上也是打著權家的烙印。被迫為權貴服務之餘,自然也有許多便利,比如這件事,國公爺就是再惱怒,也都會給兒子擦屁股的。蕙娘就是想不明白,“爹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每天似乎也就是和一群清客唱和詩歌,叫叫堂會,宴請些老親老友們,過著逍遙的日子,可私底下怎麼就這麼心明眼亮。說了何家的親事,這我不吃驚,何家有意往楊家靠攏那是大事,眉來眼去的時候,肯定不會叫我們知道的。甚至連密雲的事,他能鬧明白,這也不是沒有解釋。肯定是對方軟硬兼施,一邊恐嚇一邊就上門來問問情況。我就是搞不懂,怎麼他連你在我們家養傷都一清二楚……我可是沒露一點口風,難道祖父現在辦事,也沒有從前那樣牢靠了?”
“進進出出,從封家搬遷到焦家,動用的都不止閣老府的人馬。”權仲白倒不太吃驚,“就是老爺子手底下的人沒有任何問題,燕雲衛那都難保乾淨,尤其這又是我的事,爹和燕雲衛多年合作了圍追堵截我,有點交情也很正常。你別風聲鶴唳,把什麼事都想出重重玄機了。”
到底是兒子,老子神通如何,他知道得肯定比蕙娘清楚。蕙娘經他這麼一解釋,多少也放下心來,她嘆息道,“迷霧重重啊……要先把水給澄清了,簡直是比登天還難。這案子,我看短期內是不能查了,要查,也等我尋訪兩個高手回來坐鎮,起碼先把歪哥護住再說。”
有了兒子,固然給蕙娘添了籌碼,給權仲白添了後代,可在更多時候,歪哥也成了兩夫妻大步前行的阻礙。權仲白麵色數變,沉吟了半晌,終究還是無奈地道,“你說得是,他們既然會拿歪哥來恫嚇我們,可見也的確是被惹惱……反正要尋的東西也到手了,我有的是辦法把他們查個水落石出,這件事,先不急於一時吧。”
“年後朝廷就要有大變動,水已經夠渾了,你還往裡攪和,恐怕掀起的風浪,那就太大了。”蕙娘幽幽地道,“這還都沒算宮裡呢……兩年多孝期,已經過了一多半,皇后病情見好,要是孫侯能夠回來,少不得又有一番腥風血雨。就是現在,孫家也已經很著急了。皇上越來越看重、提拔牛家,前些天還有風聲,年後,牛德寶也要封爵了……”
牛德寶是鎮遠侯牛德玉的親弟弟,如果他得到封爵,那牛家可真是了不得,一門兩爵,在大秦可真是獨一份兒。這在孫家來看,豈不正是給皇次子培養羽翼嗎?而與此同時,拋開楊家、許家、衛家這樣拐了彎的親戚,孫家唯一最出息的孫侯,可是常年在外,一直都沒有訊息……
就在這當口,焦閣老偏又病了!打從正月初三開始,每日裡就是不思飲食,皇上派去的兩個太醫請的脈,都說是年老氣衰,自然所致,並無半點病症。等到正月十三,勉強辦完了小孫女的婚事,這衙門還沒開印,皇上還沒上朝呢,焦閣老已經起不來床了。就連王光進被提拔進京的調令,都沒能令他緩過勁來。
從正月二十開始,他孫女婿權仲白權神醫,到他的徒子徒孫們從全國各地緊急選送來的當地名醫,以及皇上派來的老御醫,三四十名醫生全都雲集焦家,輪番給老太爺把脈,卻是無人能挽回老太爺的病勢:他這病,單純就是老病。人老體虛,到了自然過身的時候,茶飯不思、日漸衰弱,也是很正常的事。甚至以他老人家的年紀來說,這還算是白喜,連悲哀都不必悲哀,八十多歲,實在也是活夠本了……
按大秦慣例,這診出病勢幾乎無可挽回之後,焦閣老就上了告老疏:到了年紀就該告老,大秦一百多年,還沒有哪個首輔是在任上終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