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你卻和別人不同些,就是揠苗助長,也只能把你給快速催熟了,不然,根本就禁受不住外頭的腥風血雨。從今兒開始,得帶眼做人了,今兒姐姐為什麼這麼做事,你回頭多琢磨琢磨,實在不懂,就問三姨娘……”
把喬哥說得又是慚愧,又是感動,握著小拳頭,惡狠狠地答應了下來,她方道,“好啦,我去書房瞧瞧你的功課……”
這幾個月,每兩三天,她也時常打發人過來,問三姨娘、四姨娘的好,也要查問喬哥的功課,尤其是算學,看得特別著緊,有時還要把喬哥的功課拿回去自己翻看。是以喬哥也習慣了姐姐的控制,聽到蕙娘這樣說,忙站起身來,拉著歪哥把蕙娘帶到書房,又拿了些功課上的疑難來請教蕙娘——他在算學上天分不大好,學了這些年,進度也就比歪哥前一點兒。兩人你教我、我教你的,倒是很有話說,蕙娘又慰問三姨娘一番,三姨娘道,“我和你四姨娘一切都好的。”
她看了兩個小的一眼,把蕙娘拉到一邊,低聲道,“按理,這話不該我說,不過家裡就這麼幾個人了……我看四姨娘的意思,是嫌家裡住著寂寞,想要走道了。”
一般來說,姨娘是沒有守節一說的,就是守到天荒地老,也守不出什麼結果。很多富貴人家,男主人一去,便把姨娘、通房都打發出去配人,免得日後寂寞了勾三搭四,反而敗壞門風。四姨娘想要出門嫁人,不是什麼稀奇事,她這些年在焦家所得的財物,倒也是夠她花銷的了。
三姨娘見蕙娘沉吟不語,便道,“她和我又不同,一則,文娘畢竟不是親生,二則,她自己是有父母兄弟的,並沒遭災,現在還在四太太孃家當差呢……她出去了,也不至於沒人依靠。”
蕙娘忙道,“我也不是就不許,牛不喝水強按頭做什麼?她想要嫁人,我肯定做主給她封個大紅包。能照拂的,也不會不照拂,怎麼說,這也是個本分人,沒想著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當時太太在的時候,她也忍住了,沒提這個出去的事。”
她瞥了三姨娘一眼,小心地道,“我是想,孤枕難眠呢,姨娘你今年也就是三十多歲,人生路還有老長一段——”
三姨娘面上頓時飛起一片紅霞,她打了蕙娘幾下,怒道,“你胡說什麼!姨娘這輩子有你就夠了,再說,老爺太太待我不薄,我還想著出門再嫁的事,將來到了地下,如何見他們?”
她瞟了蕙娘一眼,又垂下頭低聲道,“再說,你因為這個庶出身份,在人後被人議論成什麼樣子了?提起你來,是沒一句好話,左一個庶出、右一個庶出,我已經夠連累你了,這要是再鬧這麼一出,以後,你還能抬頭做人?”
看來,最後這一句,才是三姨娘的真心話……
若要蕙娘自評她的婚姻,她自然是不大滿意的,但即使這樣,她也享受過其中的樂趣。結成夫妻以後,雖說兩人還不能貼心,但一些日常瑣事,能夠有商有量,一道養兒育女,也能互相分擔。生活中的一切,都有人一起分擔,就是死,他們都只能死在一塊。而三姨娘呢?就不說床笫之樂,四老爺身體一直都不好,又要在父親身邊參贊,有一點空閒,都和四太太在一處了。蕙娘記事以來,三姨娘也就是逢年過節,能和四老爺說幾句話,其餘的漫漫長日中,也不過是偶然在四太太身邊,見一見四老爺罷了。
可現在自己已經出了門子,一年能回來幾次?生母就是一門心思撲在自己身上,自己的生活和她的生活,又能有多少交叉?三姨娘這一輩子,雖然是衣食無憂,但又得到過多少快樂呢?
蕙娘忽然就想到了權仲白從前不肯納妾時,所說的那番話。當時她聽了,是有一點不以為然的——可現在,到底是做過妻子、做過母親的人了,再來看三姨娘,便覺得做妾的心酸,的確是不足為外人道……
她搖了搖頭,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