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遊族去黎國雖不比去啟國遠,水陸兼程,卻也要好些時日。
姜燕燕三人的吃食也是行軍乾糧,然而他們只能躺在暗格裡吃,若要解手又只能趁夜深尋個隱蔽的地方,不便又狼狽。
程墨天率黎軍一路疾行,幾乎日夜不停,姜燕燕只覺得顛簸搖晃得厲害,暗格裡十分悶熱,鼻間又滿是夾雜著腐臭的血腥味,她到後來幾乎食不下咽,只閉著眼睛昏昏沉沉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還魂車漸漸慢了下來,遠處傳來陣陣練兵聲,似乎是到了軍營。
又過了一會兒,總算聽到了程墨天請靈女下車的聲音。
姜燕燕強忍著體內翻江倒海的感覺,渾渾噩噩地爬出了暗格,被浮夢扶著下了車,她有些腳軟,只好半靠在浮夢身上硬撐。
陽光頗為刺眼,她眯起眼睛,適應了片刻才看清眼前是一偌大營帳。
帳外守衛森嚴,其中大半著裝與兵士不同,為首那個看到上前通報的尹風,只是稍稍點頭示意,並沒有行禮。
黎國是禮儀之邦,可見這守衛頭領位同副將,姜燕燕心裡猜測,帳內有貴人在。
多半就是太子吧,應是來接她的。
臨到跟前,心裡不禁起了幾分忐忑,她低頭看了看,無聲地嘆了口氣,初次見面,自己似乎有些……狼狽。
只是還不等她再有下一個念頭,便聽帳內突然有人哀嚎起來!
“小王君冤枉!小王君明鑑!”
“找死!”
隨著一聲厲喝,一個身影倏地衝出了營帳,速度之快幾乎看不清身形!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一支利箭緊隨其後,力道之大將帳簾都給射穿了,眨眼間已一箭貫喉!
頓時鮮血濺了一地,那人踉踉蹌蹌地往前又走了一步,一眾守衛這才反應過來,一擁而上,將他按倒在地。
姜燕燕離得不遠,眼睜睜看著他死不瞑目!
浮生雖立刻擋在她身前遮住了她的視線,但這張平平無奇的臉卻已烙進了她心裡,驚得她將一雙桃花眼瞪成了銅鈴,臉色“刷”地一下慘白,幾乎背過氣去。
這張臉,正是思故峰上救了她的那個暗黎!
尹風迅速上前檢視了起來,程墨天掃了一眼姜燕燕三人,想要引他們先入帳,但姜燕燕卻沒有理會,她稍稍推了推浮生,探頭往那暗黎看去,死死盯著他的下顎處,甚至還想要上前去看,只是她瞧著這一地血腥,雙腿就忍不住打顫,站都有些站不穩。
浮夢覺察到了她的異樣,不由扶得更緊了些,以為她是一路受累,又受了這可怖的刺激,因而身體不適,不禁心下擔憂,正巧見程墨天引路,便順勢扶著姜燕燕要往帳裡走。
姜燕燕又驚又急,眼前一陣陣發黑,體內一股股噁心,緊咬著牙關才沒有嘔出來,一時也沒有力氣,只好由著浮夢將她扶進了帳中。
便見上位坐著一人,身著紫服,看著高大挺拔。只是帳內有些昏暗,他的臉正好隱在暗中,再加上姜燕燕本就萎靡不適,並看不清他的容貌。
“參見小王君!靈遊族靈女帶到!”
果然是黎國太子赤夜央,姜燕燕聽著程墨天對他的稱呼,心裡默默想著。
“嗯。”
只聽上面傳來一句冷冰冰的回應,再沒有多餘的話。
按理說,姜燕燕這時應該上前見禮,但她此刻心裡卻亂作一團,不住地想,賬外那個到底是不是那暗黎?赤夜央為何要當著自己的面射殺他?
她愣愣地盯著赤夜央,意識漸漸模糊起來,恍恍惚惚間似乎聽到好幾個聲音都在叫她,然而這些聲音聽上去卻好似隔著水波,分辨不清。
姜燕燕又撐了一刻,終於兩眼一黑,不省人事了。
一片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