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燕燕其實有不少疑問,比如太后為何會賞木芙蓉給歐陽姝?那兩盆木芙蓉都留在了沁香殿,黎後又是如何沾上的?蓮酥在其中又起了多少作用?
不過這些眼下都不重要了,反正這會兒她倒真是沒了“後顧之憂”。
她立刻起身洗漱,親自寫了請安拜帖,讓浮夢送去太后處。待她梳扮妥當,太后的傳召也來了。
姜燕燕此次拜見乃臨時起意,本以為要在殿外等上好一會兒,不料才一刻不到便已受宣召,為穩妥起見,她讓浮夢等在殿外,一個人進了長樂殿。
太后看上去氣色依舊不佳,眼神倒不似夕月那夜犀利,受了姜燕燕的拜禮,招呼她起身。
“風寒好了?”
姜燕燕恭敬謝恩,回道:“謝太后掛念,已然大好。”
太后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問道:“你未來母后正水深火熱,不去那邊瞧瞧,怎麼反倒來哀家這裡了?若沾染了芙蓉花,可不好再去瞧了。”
太后沒讓坐,姜燕燕站在原地不動,將要說的話在心裡滾了一遍,才緩緩道:“靈襄自來黎宮,便受太后照拂,靈襄這身份也靠太后成全,如今快要搬離,自是要來好好拜謝道別的。至於王后處,靈襄既非御醫,也非靈醫,多我一個嫌多,少我一個不少。”
太后抬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轉而吩咐雀翎賜席,嘆道:“哀家當真是老嘍,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嘍!頭一回見你時還以為是個老實的,沒想到這利嘴尖牙,逮著誰咬上一口,定是要撕下塊肉來才罷休!”
姜燕燕聞言也不見惱,反而一臉由衷道:“謝太后誇獎,靈襄定再接再厲!”
太后一聽倒樂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她平日裡大多顰眉蹙額,不料這開懷展顏的樣子竟如此爽朗動人。
姜燕燕一時有些看住了,而看著看著,就想到了自己的靈主阿孃,同樣的難得一笑,卻一笑傾城。
此時太后笑夠了,擦了擦眼角,見她正呆愣愣看著自己,不禁秀眉一揚:“怎麼?”
想來太后定是自認尊貴,姜燕燕直覺不便說她肖母,眼珠一轉,嘆道:“靈襄總算搞明白了,難怪這黎宮中自詡美人的都不敢見您,真真的自慚形穢嘛!”
太后輕輕搖頭,嗤道:“你這小丫頭啊……倒是比昨日那繡花草包強多了!”
姜燕燕也不見躁,仍擺出一臉甘之如飴的真誠:“謝太后誇獎!”
“伶俐機靈是會討巧些,”太后似笑非笑,指了指身側不遠處的一盆木芙蓉,“就拿這盆芙蓉來說吧,你最喜哪朵?”
姜燕燕順其手勢看去,只見那花盆中栽著三株木芙蓉,開了五六朵花,顏色各不相同。其中有一朵桃色的,斜插著盛放,長得甚是討喜,叫人一眼便注意到了。
“桃色那朵。”她如實回道。
太后頷首,道:“哀家也喜這朵,向陽而生,看著機靈可愛。”
這時,雀翎在太后耳邊輕聲道了句什麼,太后微微頷首,便有侍女端了碗藥和一個小罐子進來,雀翎接過藥試了試,隨即遞給太后,道:“溫度剛好,太后現在用吧。”
姜燕燕隔著好幾步遠,聞著這藥味,都忍不住差點掩鼻,想來是極苦的。
便見太后又蹙起了眉頭,磨蹭了好一會兒,直到雀翎捧著小罐子將裡頭的花蜜湊到她嘴邊催促到第五遍,她才捏著鼻子將那藥一飲而盡。接著就著雀翎的手嚐了一口花蜜,猶覺不夠,便要一把奪過那小罐子,卻被雀翎一個旋身躲了過去。
雀翎將小罐子交到侍女手中,又迅速接過藥碗也交給了她,對她揮了揮手,侍女立即告退,三步並作兩步地往外退去。這些動作幾乎一氣呵成,片刻間那侍女已沒影了,而太后也只能眼睜睜哀怨地看著,默默地收回了頓在半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