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娘的家裡果然漏雨了。
夏天本來是悶熱的,就算在屋裡也是一樣,陳大娘家裡卻潮濕得緊,而且地面又濕又滑,土牆的牆根那裡居然還長了幾朵蘑菇,不是漏雨才怪呢。
「大娘,你家裡漏雨了啊,怎麼不修一下。」剛一說完,看到大娘的臉色,秋白想抽自己,這不是廢話麼,陳大娘要能修那才奇了怪了呢。
陳大娘沒有說話,低著頭快速的走進屋,因為走得太快,咳嗽起來,腳下一滑,秋白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一把扶住。
「大娘,你慢點。」
陳大娘住的裡屋很是狹小,這屋子裡好像更是潮,地上有個盆裡還有水,好像是接的漏水,秋白抬頭一看,頂上一個大窟窿。
「你坐一下哈嘛,我給你拿花生吃。」大娘倒是熱情。
「別,大娘,我就是來這裡看一看。」
陳大娘也沒聽,開啟一個破舊的櫃子從蛇皮袋裡抓了一把花生,秋白瞅著那蛇皮袋裡的花生都快沒了,趕緊站起來拒絕,大娘卻相當堅決:「拿去吃,我也沒牙,咬不動的。」
秋白接了過來,也沒吃,環顧了下四周,一張床,一個櫃子,一張桌子,兩張凳子,然後就是布料和雜七雜八的東西,極為簡陋,屋子裡可以稱得上電器的就只有兩件,一件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機,還有一個電燈,除了這個,連風扇都沒有。
「吃花生嘛。」陳大娘招呼道,又起身開啟了電視,這臺電視不知道多久沒有開啟過了,開啟的時候居然傳來嘎吱嘎吱的聲音,秋白很擔心會一下壞掉,不過好在還是啟動了,螢幕上一片雪花,人影模模糊糊的。
「這是十來年的老古董了吧?頻道鍵居然還是那種扭動式的。」秋白在心裡嘀咕。
秋白自然不是來看電視的,看著大娘坐回床裡,開始做鞋,秋白問道:「大娘,雞婆鞋好多錢一雙哦?」
「去年是賣二十塊錢一雙。」說到這個,大娘臉上露出了笑意,顯得很開心。
才二十?秋白無語了,這也太便宜了吧。
雞婆鞋一點都不好做,需要用到許多布和綿花,鞋底是那種千層底,層層的布給堆起來的,再用麻繩一針一線的縫起來,這可是力氣活,手上沒力氣的連針都鑽不進去。
弄得快的話一雙鞋底也得三四天左右,然後就是鞋面的棉花,要顯得厚實,因為這種鞋主要是老人穿的,一雙鞋人開始做到做成成品,秋白估計怎麼著也得近一個星期吧,這才二十塊錢,刨去布料和棉花的成本,時間還不算,一雙鞋能掙五塊錢?瞅大娘的笑意,顯然還挺滿意的。
五塊錢能幹啥?一根冰棒一碗涼糕就五塊錢了,秋白暗自算了下,就算陳大娘天天不停的做鞋,一年也不過做五十來雙,能掙兩百多塊錢,這簡直不可思議。
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秋白笑道:「大娘真是好手藝,我記得小時候我還穿過大娘做的鞋子呢,暖和的很。」
「嗯,你小時候真穿過呢,這灣裡好多人都穿過我做的鞋子。」陳大娘有些自豪。
吃力的用稚針先把鞋底先鑽穿,然後用穿著麻線的針頭朝裡捅,陳大娘的手指頭上全是繭,卻顯得很穩,一下穿了過去,把麻線扯緊,把稚針在頭髮上劃了一下,這叫磨針,保持針的鋒利,然後又鑽起洞來。
秋白靜靜的看了一會,然後開口道:「大娘,跟你說個事唄?」
「嗯,你說,花生你吃啊,我又嚼不動。」
秋白剝了一顆放進嘴裡,平時好吃的花生此時有些苦味:「是這樣的,我家的房子你也知道,有些破了,頂上的瓦片也有些爛了,所以我想請人來撿下瓦片,我看大娘的房子也在漏雨,屋子裡也都濕了,我怕把你的布也給弄濕,鞋子就不好做了不是,撿瓦片這事也不是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