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站在門口擋住了她的去路。
他好像是剛剛一路奔波過來,下巴上的胡茬凌亂也沒刮,身上也隨便套了件衣服,連領口都沒有翻好。
早上才剛剛把罪名洗脫的人此時就已經貨真價實地站在她面前,兩個月沒見,除卻那稍許的一點落魄,其餘的都沒有任何變化。
她看著他這時走過來,慢慢彎下腰從嬰兒車裡把寶寶抱了出來,學著她的樣子小心地託著寶寶的頭部。
“給寶寶取什麼名字你想好了嗎?”她收攏了剛剛的微怔,看著他和寶寶緩緩開口。
“沒有。”他仔細看著懷裡的寶寶,聲色裡有那麼一絲不自然,“連準生證都沒有。”
她也不追問,就這樣閒適地抱著手臂看著他。
某人這時再僵持了一會終於有點掛不住了,彎下腰把傅小朋友放回嬰兒車裡,對上她的視線道,“先領結婚證,再辦準生證上戶口。”
“哦。”她點點頭,“這樣啊。”
“回去拿戶口簿,去登記。”他伸手接過她手裡的嬰兒車,邁開步子想朝前走。
“拿誰的戶口簿?我的大概一時半會還找不到。”她在他身後慢條斯理地回道。
蹲了兩個月監|禁、一向變態自持的某人終於有些咬牙切齒,額上青筋暴起。
邵西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聲音依舊是不急不緩,“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嫁給誰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傅政這時停下了手裡推著的嬰兒車,沉默了很久,轉身走到她面前。
“你想帶著我的孩子嫁給誰?”他口氣不善,周身的銳氣比往常更甚。
她看著他冷厲的眉眼心裡又好笑又酸澀。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對她從未有過任何的和顏悅色,脾氣乖戾、手段狠辣、心思縝密,亦不會給她任何淺顯易見的關懷或愛惜。
他或許是一個強大的男人,但絕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溫柔耐心的好丈夫和好爸爸。
“我一個人帶著寶寶也可以過得好。”她神色淡淡,不冷不熱地說。
傅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的臉龐,良久突然一字一句地叫她的名字,“邵西蓓。”
她這時終於抬頭看向他,眼眶裡已然含著絲薄薄的霧。
“嫁給我。”
他看著她的眼睛,費盡全身力氣說出這三個字,聲音已微微有些哽咽。
十年我帶你深淵地獄盡數走遍,這第十一年,你是否還願意這樣心無旁騖地帶著滿身傷疤陪在我身旁?
身後安靜地矗立著白色教堂,樹蔭縫隙裡透著疏懶的光線,她沒有應他任何一句話,望進他執著清冷的目光,終於慢慢流下了眼淚。
傅政握了握拳,上前伸手將她擁進懷裡,手臂輕顫著牢牢地將她貼在自己心口。
他清楚這十年他曾對她做過多少。
他從來沒有給過她一個乾淨美好的開始,從未給過她值得珍惜和回憶的愛護,他曾懷著那樣的居心對待她、折磨她,看著她痛苦萬分還心中寬慰。
他甚至是她這一生至此,對她最最不好的人。
這兩個月的無法相見,讓他終於明白其實世間最難逃脫的並非強取豪奪的禁錮,而是看遍煙土也駐足不前的淪陷。
她用十年深入骨髓的痛,終於換來了他病入膏肓的愛。
縱使你心中永遠難以忘記過去我帶給你的種種,縱使你已然無法信我如己,可未來只要你允許我陪在你身旁,那麼今後還有那麼多年等著我慢慢來償,我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邵西蓓,我只愛你。
此生不換,至死不渝。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