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英隨口嘟噥,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豁然睜開眼睛,坐起身,望著謝淵,只覺自己一霎之間出了一身冷汗,他在黑夜之中端詳著謝淵的表情,久得自己都忘記是多久之後,才努力壓制住顫抖的聲音:“我……說了什麼?”
謝淵神色如常,摸摸他的頭,道:“沒什麼,月弄痕說你白日裡不舒服,我適才想想放心不下,是以來看看你,繼續睡罷。”
穆玄英張了張口,藏在床鋪下的手指摳緊了床單,摳得自己指節生疼,方緩緩鬆開來,一言不發躺下,緊緊閉上了眼睛。
蒼山洱海,下關的風,上關的花,蒼山的雪,洱海的月。浩氣眾人長途跋涉,終於到達這個有著風花雪月人間美景之地。
謝淵帶人前去安排日後在此地的棲身之所,雲南多民族人,這幾日正是火把節,卻並沒有多少節日氣氛。謝淵見穆玄英有些心不在焉,揉揉他的頭髮道:“帶小齊到處逛逛,火把節應當還算熱鬧。”
小乞丐並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然而謝淵總覺得整日小乞丐、小乞丐地叫總是不好,便隨便取了個諧音叫小齊,小齊也不以為意,反正他從小便被亂七八糟地叫慣了。
小齊一隻手高高吊著與穆玄英手相握,不住東張西望,猢猻也似,然後皺眉道:“怎麼到處看到官兵在抓人。”
穆玄英側耳傾聽那官兵的言語,說的是奉南詔王之令徵民兵,一時也不解其意,低聲道:“不是說南詔一向和平嗎,南詔王要這許多兵做什麼。”
二人尚在靜觀其變,便聽到一陣嘈雜之聲,自院落裡跑出諸多手持鋤頭等耕作農具的壯年男子來,為首的一個道:“抓什麼!再怎麼抓,都得給人家裡留根獨苗,他父親兄長已全被徵走,往年明明頒下法令,但凡家中僅剩一男的可免去兵役,你們都不遵守了嗎!”
官兵首領道:“乃古修,別仗著你會武便如此放肆,前幾次我不同你計較是念在以往你也算幫過我幾回,不想與你刀兵相見,你若再步步相逼,我也容不得你!”
“辣你球球的老子要你容?”乃古修氣得滿臉漲紅,手裡木棍頓幾頓,“廢話少說來打!”
穆玄英手中暗釦了幾顆石子,原本打算官兵若欺壓百姓便暗地相助,卻見他們一瞬間廝打成一團,險些分不清誰是誰,一時倒也不好出手,只得與小齊在旁靜觀其變。然而他二人不加入戰團,卻有不長眼的見他們一個年輕一個年幼,忽地撲過來,穆玄英手中石子一彈,小齊十分機靈地伸出腳絆了那人一個大馬趴。
這邊動靜大了,那邊廝打著的人們也漸漸安靜下來,官兵首領怒喝一聲“今日算你們厲害”,便帶齊人走了。穆玄英摸了摸頭,十分莫名其妙,還沒問話,便被乃古修一把抱住肩膀猛拍:“小兄弟!多謝出手相助!近日我們這有火把節,狗腿子走了,我們一起玩去!”
這壯漢人高力大,沒什麼真氣卻有一股蠻力,拍得穆玄英差點陷進泥裡,半天才說出話來:“此地發生了何事?那官兵……”
“哎哎,他也不是壞人。”乃古修拉著他們往民眾聚集之地走,“南詔王強行徵兵,每個徵兵隊伍每日都被逼著來徵,他也沒辦法,只能假裝過來徵一徵,再與我沒頭沒臉混打一場,矇混過關。”
穆玄英終於明白過來,繼而皺眉道:“南詔王很缺人手?這……一次兩次還成,時間長了,多半那位官兵也要受責罰……”
他話未說完,便被嘈雜人聲衝得再也聽不見乃古修在說什麼,人們點著火把圍成一個大圈,其中摔跤、射箭等比賽處均是人聲鼎沸。火把節是此處慣有的民族節日,用以祈求神明保佑四季平安風調雨順,是以即便如今日子頗為動盪不安,百姓們也仍是在此處小規模慶祝。
乃古修脫去上衣,露出健壯肌肉,拍拍穆玄英的肩膀,指指摔跤場地。穆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