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永貞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當現實真的走到這一步,心理準備還是明顯不夠充分,電話裡父母的哀號仍在繼續,而他卻已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現在說什麼都是錯的,除了讓父母更加絕望痛苦,絕沒有任何益處。
人在失敗的時候往往會幻想故事的另一種開始,可是即便在這種形勢下,黃永貞發現自己仍沒有更好的選擇,兜兜轉轉怕還是會走這條路,那就是假結婚。
32歲的黃永貞曾經有過幾次談婚論嫁的機會,可是最終都沒有把握住,拖到30歲之後發現結婚的成本越來越高,結婚的慾望則越來越淡,所謂不婚主義究竟是被動的選擇還是主動的追求,除非當事人,確實並不好輕易下結論,有時就算當事人自己也很難完全搞清楚。
黃永貞大概還是想結婚的,他也必須結婚,因為他是家中獨子,承載著太多父母的期待,尤其身處農村的環境,如果家中有一個光棍,會遭到同村乃至附近村子的無情嘲諷和嫌棄,基本上就被判了社會性死刑了。就算忽略這些,母親一直以死作要挾,黃永貞也很難選擇自己要走什麼路,因為他只有一條路,那就是結婚,不結婚的話就是大逆不道,要對母親的死負直接責任,父親怕也很難獨活,也就意味著如果一直不結婚的話,不出幾年就面臨父母雙亡的慘況。
可是年齡越大心理壓力也就越大,黃永貞幾度想要自殺結束悲慘的人生,但最終還是沒有捨棄父母,後來意外遇到了蔣玉香,也就是他名義上的新婚妻子。
二人是在網上認識的,以黃永貞的情況也很難在現實生活中遇到蔣玉香那麼漂亮又能說會道的女人。
所有不堪的結局都有一個貌似美好的開場,黃永貞起初以為自己終於遇到了美好的緣分,與蔣玉香聊得很投機,過了沒多久就決定線下見面了。
“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漂亮。”黃永貞還記得自己看到對方時的第一句話。
蔣玉香的笑容特別治癒,而且她有個令人著迷的技能,就是特別擅長聆聽,在她面前,你總會輕易就開啟了心扉,願意對她撕開面具卸下防禦,所以就算最後知道與她並不可能有什麼故事,卻還是很難拒絕她的提議和營銷。
“只要五萬塊就能解決你目前的難題。”蔣玉香說。
黃永貞不無苦澀地說:“我還記得剛參加工作時,有同事問起家裡有沒有給我安排相親,我當時特別驕傲地跟人家說,我還需要相親嗎,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面紅耳赤的。”
蔣玉香說:“人處在不同階段,想法也是不盡相同的,我們很難用現在的價值觀去判斷過去,很多人喜歡說再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就好了,可是真的回到過去,以當時的閱歷和心智,多半還是會重蹈覆轍罷了,因此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有羞慚說明自己在成長,如果一直沉溺在過去沾沾自喜,那才真叫悲哀呢。”
黃永貞說:“大概很多人都這麼對你說過,聽你說話總是特別安心,讓人如沐春風,如果我的父母能有你十分之一的通情達理,我覺得自己應該會有一個截然不同的人生。”
蔣玉香說:“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你這個想法有點道德綁架哦,父母那一輩的人未必有你的眼界和知識,所以自然也不可能和你的各種觀念保持同步,有分歧是很平常的事,不單你的父母,所有人的父母都與子女存在代溝,這是必然的,關鍵是我們怎麼看待這條溝了,一味消極應對,結果當然是不理想的。”
黃永貞說:“我現在就是很難再積極起來,所以跟他們之間的溝也越來越寬廣,實在到了積重難返的地步。”
蔣玉香說:“你能認識到這件事就說明還有轉機,眼下不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嗎?”
黃永貞苦笑著說:“如果能真的結婚就好了。”
蔣玉香亮了亮手上的戒指,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