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最相信他,而是對他最殘忍。
“族長不會同意的。”
張啟靈這些年隱藏在九門裡一直在找的就是幫她延續生命的辦法,怎麼可能允許張海克幫她尋求解脫,即使這是蘇意自己要求的。
“只要你同意,不要告訴他們他們在研究什麼就可以了,星星他也可以一輩子都不知道這件事。”
她用最溫柔的話語說著對他來說最殘忍的話。
“所以你考慮了他們的心情,卻不在乎我怎麼樣,是嗎?”
再多安慰和解釋的話語都是徒勞,所以蘇意只是吻了吻張海克的眼睛,像是在安撫自己無理取鬧的戀人,可明明無理取鬧的是她才對!
張海克第一次拒絕了她的親近,兩個人的位置瞬間變換,他伸手一顆一顆地幫她扣好旗袍上的扣子,將她的動作束縛在了修身的旗袍裡,然後抱起她往門外走。
蘇意朝後伸出一隻手按著門板,目光平靜地注視著張海克,語氣裡再也沒有了以往慣有的溫和。
“你確定要現在送我回去?”
“我不會幫你的。”
“我今晚要是踏出這個門,你將永遠無法告訴別人我們的談話。(鮫人囈語)”
張海克說不出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他聽懂了蘇意說的話,但是他複述不出來,就好像這本就是不屬於人類的語言。
“我今晚要是離開了,你將永遠不再愛我,而他們將愛上我,為我付出一切,張海克,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
她的眼神和她的身體一樣冰冷。
“蘇意,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或許我本就是這樣,只是我死了太多次了忘記了真實的情緒是什麼樣的,所以你們把那個虛假的我當成了真實的我。”
“你不該是這樣的。”
冰冷的手一下子掐住了張海克的脖子,五指微微收緊,從窗外看依舊是曖昧到不行的姿勢,只有他們彼此才知道此刻房間裡是多麼的劍拔弩張。
“被鮫人殺死、被家人殺死、被至親背叛的人是我,在末日裡護著妹妹活了八年、又獨自生活了十二年的也是我,你憑什麼覺得這樣的我會是個好人?我的善良早就被消磨乾淨了,要麼幫我要麼忘記我,張海克你自己選。”
張海克不選,他寧願賭一把,賭輸了大不了就是把蘇意救他護他的恩情一次性還完。
蘇意最後還是沒有選擇下死手,但她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張家天杖,握著天杖的手心被燙得直冒白煙,縮小的龍紋身遊移到她的手心裡,暫時遏止了她近乎自殘的行為。
“你瘋了嗎?鬆手!”
已經被燙熟了的皮肉和天杖粘在一起,她卻彷彿失去痛覺一般依舊緊握著天杖,這也讓張海克不敢繼續動手搶奪天杖,生怕造成二次甚至三次傷害。
“張家天杖可以直接殺死我,你不幫我,是想看我死在你們族長手上嗎?”
張啟靈把蘇意看得有多重要張海克當然清楚,無論事實真相如何,如果蘇意真的死在了張啟靈手裡,張啟靈可能會崩潰。
只是現在,張海克快要被蘇意整崩潰了。
“你先鬆手!”
這一次蘇意很聽話地鬆開手,撕裂開的皮肉散發著烤肉的香味,卻是第一次讓張海克感到作嘔。
天杖沒有落到地上,不知道又被她藏到哪兒去了,但張海克此時關注的只有她被烤熟的手掌和肉眼可見的白骨。
她甚至還在笑。
等到刮肉的時候,輪到蘇意笑不出來了。不是痛,就是很奇怪,尤其是被包裹成粽子的右手。
唯一完好的左手碰了碰張海克的眼角,輕抿指尖的她嚐到了痛苦的滋味。
“張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