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對舉報的事仍然心有餘悸,“那要是還有人舉報你怎麼辦,總不能每次都交罰款吧。”
“就是。”陳大發也覺得這錢交的冤枉,“舉報不實也沒有處罰,那人下次還舉報。”
“罰款不是因為舉報。”陳秀麗和他們解釋,“廠子因為沒有會計,稅務和賬務是有不合規的地方,罰款交得不冤。”
“原來是這樣啊。”王萍拉著長音,“我上次還和你二嬸說呢,辦個廠子不容易,拉了一大堆饑荒,她還說我哭窮,說她們家小紅在大連過得挺好,不和我借錢。”
陳秀麗心頭一震,想起幾年前紅姑說的一句話,我們廠子接了日韓的訂單,生意好得不得了。
“媽,紅姑什麼時候去大連了?”
“哎呦,那可有幾年了,一家子都過去了,我聽你二嬸說,現在在日本鬼子的企業裡,時不時還能去小日本出差。”
大連,早前怎麼沒想到!陳秀麗敲著自己的腦袋,大老遠跑青島去,大連的外貿做得不比青島差。
陳秀麗三兩下把碗裡剩下的飯扒拉到嘴裡,她去二嬸家,要紅姑的電話。
“小丫頭,幾年不見,聽說你都成大廠長了。”紅姑在電話裡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海蠣子味兒,看來的確搬過去許久。
陳秀麗已經從二嬸那裡知道,紅姑現在在一家日企做質檢,還是個小領導,管著幾十號人。
聽說陳秀麗想來大連開拓市場,紅姑熱情相邀,“你姑父就在一個外貿公司開車,這邊外貿企業老多了,差不多能行。”
陳秀麗當即決定去大連一趟。
君君聽見陳秀麗又要走,小嘴立馬撅了起來,“媽,你怎麼又要走?”
王萍也有些不高興,她倒不是不想帶著君君,主要是陳秀麗不在家,孩子心裡想著她,上火。
“這次又要多少天?”
“這次可能得時間長點,弄不好個把月。”
君君直接氣地跑去陳秀玲的屋裡,把門鎖上了。
“這孩子。”陳秀麗急忙追上去。
王萍叫住她,“你別怪孩子,本就是個沒爸的,你要是還總不在家,那就和沒媽也差不多了。”
話題陡然變得沉重起來,陳秀麗坐在炕沿上,回想自己從年前到年中,的確是經常離家,缺少了對君君的陪伴。
“廠子剛起步,事情難免多一些,等一切走上正軌,銷售渠道打通,我就不這麼忙了。”
王萍早看透了女兒,她搖搖頭,“你啊,我算是看明白了,是個能折騰的。現在翅膀硬了,我和你爸也管不了你,什麼結婚,事業,你愛怎麼來怎麼來,只有一點,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您說。”王萍還是第一次這麼和她說話,陳秀麗不禁直了直身子。
“在忙,孩子不能不管,已經沒了爸,不能再沒了媽。”
陳秀麗連連點頭,時代真的變了,想想她們姊妹三個,就連王萍的心頭肉陳立業,也沒有享受過陪伴這類高階的親子關係。
因著王萍的話,加上第二天是週六,陳秀麗改了主意。她要在家陪君君兩天,週一再走,君君這才有了笑模樣。
周炳仁週六的書畫課依然雷打不動,陳秀麗辦了加工廠以後,週六也撲在廠裡,她已經很久沒有看爺孫倆上課了。
周炳仁在家裡看見陳秀麗,略有些不適應。陳秀麗觀摩一陣,發現君君已經寫得有模有樣,足見周炳仁用心在教。
投桃報李,禮尚往來,陳秀麗向來拎得清,周炳仁回去的時候,陳秀麗把從青島帶回的特產送給他一箱。
“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豬蹄和豬油渣,和咱們這裡的做法不大一樣。”
周炳仁猶豫片刻,收下陳秀麗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