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司馬昱續道:“逆賊待我極其刻薄,除了每日三餐尚有所供奉之外,其他身邊之人一一遣散,幸而老黃機靈,示好於他們,又言朕年老病多,換了生手恐伺候不周,壞了朕的身體,逆賊這才允許他留下伺候朕;逆賊以太后皇后及吾兒生命相脅,逼迫朕下旨抄了十餘位朝中忠良的家,汙以通敵之罪,朕雖極力反抗,但亦無可奈何;本想一死了之,但又極為不甘,不能將老賊之逆行告知天下,朕如何有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司馬昱老淚縱橫,唏噓不已。
韓暮又是可憐他,又是鄙夷他,正是他在受迫之下親自下了聖旨將朝中數十名官員抄家滅族,他一定還抱著希望,希望桓溫還能還他皇位,奉他為主;直到現在還有可能抱著這樣的幻想。
“陛下不必傷悲,此次韓暮冒死前來,便是為陛下分憂;去歲我新建之北府軍大敗秦軍之後已經小有氣候,此刻正是派用場之時,陛下在宮內情形外界無人得知,均以為誅殺朝中大臣之命乃皇之意,如此一來我欲清君側之逆賊亦師出無名,今日便請陛下為臣指點迷津,何去何從陛下請明示。”
司馬昱沉思半晌,忽然問道:“北府軍現有多少兵馬?”
韓暮腦子動了動不假思索的道:“近十萬人。”
“啊!已經有十萬大軍了麼?”司馬昱甚是意外。
韓暮俯首道:“全殲秦人四萬餘人之後,北府軍威名遠播,十餘日內便募兵四萬,我動身來此處之時,陸陸續續更有許多人前往巢湖城投軍,預計目前十萬差不了多少了。”
司馬昱激動地道:“有十萬大軍,當可與逆賊一搏了。”
韓暮道:“臣正有此意,但師出無名,還請陛下指點。”
司馬昱心中便如沸水般不斷翻滾,他已經明白了韓暮此番前來的用意,天生軟弱膽小的他事到臨頭卻又有些遲疑了;自己若是下詔命韓暮起兵討逆,此舉定然會激怒桓溫,然則桓溫會有如何反應呢?或許未等到韓暮大軍將桓溫擊敗,自己恐早已為桓溫所誅,雖然此刻生不如死,但畢竟還活著,人在無性命之虞的情況下往往笑談生死如無物,但一旦瀕臨死亡邊緣,卻又想方設法要保全性命了。
韓暮見司馬昱猶豫不決,心中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不由得心裡冷了半截;司馬家的江山不倒才怪,身為皇,在如此關鍵時刻居然猶疑不決,心中考慮的不是江山而是個人的生死,這樣的人豈能受天下萬民擁戴。
韓暮等了一會,見司馬昱毫無動靜,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厭惡,從懷中掏出一封通道:“此處有謝安大人密信一封,請陛下過目後再做決定。”
司馬昱接過密信,臉神色不定,將信封在手中輕輕拍打,半晌不拆信觀看,韓暮知道今日是討詔無望了,他也徹底的對司馬昱死了心。
當下起身道:“陛下,臣進來時間頗久,恐外間侍衛有所察覺,皇既然無明示,臣便去了,還請陛下多多珍重。”
司馬昱愕然道:“你要去哪裡?”
韓暮微笑道:“自然是去我巢湖城,我十萬北府軍自保無虞,既然無陛下密詔勤王,我自然是全力防守,諒那老賊也耐我不得?”
司馬昱連忙站起身,遲疑道:“然則朕這裡該如何脫困呢?”
韓暮冷笑道:“皇乃天子,那桓溫必不敢弒君,陛下安心養老,外邊的風雨無論如何也下不到這皇城密室之中來。”
司馬昱心急如焚,不停的哆嗦,最終還是冒出一句道:“韓大人去,或許事情不至於那麼糟糕,切勿輕舉妄動。”
韓暮氣的幾乎要大笑三聲,強壓心中怒氣躬身施禮道:“陛下保重。”說罷頭也不回的推門出去,守在門外的黃公公見韓暮怒氣衝衝穿過甬道瞬間消失無影,一時錯愕,忙進屋察看。
但見司馬昱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