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縈姝拼命地壓制下心中不祥的預感,不斷告訴自己,人沒有找到,就是說還沒有出現最壞的結果。
她驀然轉身,一邊疾步朝山下走一邊道:“差人拿父親的帖子去京兆尹那裡,看能不能調一些人手過來跟著尋找。把馬車備好,我要去看看--”
“可小姐的馬車昨天拿去修了--”林管家小跑著跟在後邊,一邊擦頭上的油汗一邊道:“青藤也沒有來,您先等一會兒,我派幾個丫鬟婆子跟著您去。”
“費那個時間做什麼,無論什麼馬車都好,你跟著我去,今天找不到少夫人,不準回來!”謝縈姝焦急地往外走,她怕多耽擱一刻,嫂子就多一分危險。
畢竟,好好地墜崖,有人為的因素也說不定。
馬車一路出了城門,沿著蜿蜒的山路而行。
謝縈姝焦急得很,一時疑心是蕭慕晟做的手腳,一時又猜測是周氏下的黑手,還後悔不該只顧著朱景行的安危,沒有給嫂子留兩個護衛在身邊。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了,幾陣狂風過後,嘩啦嘩啦的下起了雨,天色更加灰暗,她的心也愈發焦急,挑簾子向坐在外邊的林管家道:“再快一些!暗了就更加不好找了。”
林管家抹抹臉上的雨水道:“您別急,我已經派人把桐油和火把之類的送上去了,即使天黑,也不撤回來。”
謝縈姝點頭,又縮回車中,滿心的焦慮與害怕,她的心隨著馬車的顛簸在上上下下,她既想早一些趕到山上,又怕到了看見慘烈的一幕。
隨著山路的陡峭,馬車愈發顛簸,她不得不緊緊地揪住車壁的把手,穩住身子。
或許是身心太過緊張的原因,她的精神隨著顛簸也漸漸地耗盡了,頭時不時地朝下點去,疲倦地快要睡著了。
驀地,馬車一下子停了下來,謝縈姝頭朝前一衝,摔了出去,她顧不得疼痛,邊爬起來邊高聲問外邊:“是到了嗎?”
外邊靜悄悄的無人回答,她心頭疑惑,正要挑開簾子。
馬兒卻突然長嘶了一聲,甩開四蹄發狂般地奔跑了起來。
她一下子又被甩到了座位上,頭被車窗撞得咚一聲響,劇痛傳來,
她昏沉沉地抬起頭。好半晌才反應了過來,心頭一片寒霜,不是嫂子被人設計了,是自己被人設計了。
關心則亂!
她強迫自己平靜心緒,緊緊地拉著瘋狂顛簸著的車壁,手腳並用地奮力爬到了車門邊,勉強半站起來,一把扯開簾子。
馬車如同脫了靶的箭一般朝前飛奔,而路的盡頭卻是空落落的天空,在暮色中堆積著不詳的厚厚的黑雲,宛若地獄!
謝縈姝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只能憑藉著本能奮力地朝前一躍—
“啊!”的一聲尖叫後,馬車轟隆轟隆地消失在路的盡頭—
轟隆隆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山谷,引起了一陣陣回聲,就像是為死亡的哀悼!
終於,零碎的聲響也消散在風雨中,只有雨水沖刷著樹林的聲音,將暮色也一點點地衝散了—
林管家在崖邊站了半天,確定沒有任何迴響後才把臉上的雨水狠狠地一抹,朝山崖下道:“小姐,您別怪我心狠--”
六皇子府中
窗外暴雨驟至,陰黑如墨,書房中已經掌上了燈,蕭慕晟正伏案抄寫著史冊,他雖然只是翰林院編修,但也絲毫不懈怠,事事親為,做到最好。
官職大小是無所謂的,只要能在老頭子面前出現就好。
琉璃盞中的燈芯突然爆了一下,燭火隨即一黯,他突然筆鋒一頓,伸手捂住了心的位置。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的心縮成了一團,痛得他提不起氣。
他臉色沉黑,把筆狠狠地一扔,用手撐著桌子,皺著眉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