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姜燦仍不見上班,公司的同事都在文靜這裡詢問原因。文靜打電話給姜燦,問他為什麼不上班—
姜燦餘怒未消地反問:“就因為我去上海兩年,你就跟他……”
文靜本以為姜燦已經平靜下來,她甚至認為,即使姜燦不知道,也不能說有什麼巨大的傷害—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情、在姜燦之前的事情。
她說:“姜燦,你要振作點!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去上海期間,我就不怪你不想著我,但我一直等著你!我跟阿彌是之前的事。”
“之前的事?”
“我們是在西昌才挑明的,對不對?”
“你們之前就……”
“我們都走過彎路、都犯過錯誤,對不對?我自認為,是對得起你的。”
……
感情上的傷害常常並不是不可以化解的,如果不是加上誤解的話。文靜準備努力化解他們之間的傷害!但感情上的傷害也正如捱了鈍刀的宰割,固然不會致命,傷口卻並不那麼容易癒合。
文靜的媽媽隔天親自邀請姜燦到家裡做客。毛腳女婿見丈母孃,這是他遲早要做的功課;原本也有這個計劃,只是在這種心情下,姜燦只是勉為其難地應允了下來。也沒準備什麼像樣的禮物,只好帶上公司的香菸,算作見面禮。
媽媽很像文靜,或者正確的說法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媽媽親切地給姜燦開門,並表現出對姜燦的喜愛。她責怪道:“小靜這個女子,經常提起你,又不帶回家裡來玩,一帶回來就要結婚了!”並忙著給姜燦泡茶。爸爸似乎並不像文靜所說的那樣卑吝跋扈,只是一副懶散卻威嚴的樣子;他幾乎不想跟姜燦目光對視,神態間充滿著對姜燦的不屑—大概所有的父親面對將要帶走女兒的毛頭小夥都會是這種神情的。姜燦想,即使天下父親在此時的心情是一個通例,文靜的父親卻不夠資格這樣。因為他並不愛文靜,文靜是這樣說的。但這種微妙的局面還是激發了姜燦做回角色的勇氣,文靜顯然並沒有跟他的父母合謀,在自己家裡撕破臉皮、解除婚約!文靜在廚房裡正做著什麼菜,並不出來。
飯局開始時,父親總算活躍起來。很多男人是隻有當酒杯倒滿時才會有話說的,這個父親正是這一種。
“來來,小姜你第一次到我們家來,我代表我們全家,歡迎你!幹。”
看看文靜,她正忙著給大家分湯;姜燦心裡有一絲的哽咽,他知道文靜並不愛這個家,如果不是極度地無助,她是不會回來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給文靜的傷害,也許比她爸爸還要大。他一口將酒喝乾,連心裡升起的歉疚也一起嚥了下去。
爸爸不斷地斟酒,姜燦就不斷地喝乾。
爸爸說:“小靜就交給你了,你們好好過日子!你做菸草工作,待遇怎麼樣?”
姜燦說:“還可以。”
爸爸說:“老企業,恐怕待遇一般。爭取自己開公司幹,但你這種搞煙的,自己幹怕是不好找門路—私人又不能開菸草公司!”
姜燦啞然,社會上老闆漫天飛,誰不想自家女婿是個老闆?但自己從未考慮過做什麼老闆,如果真要去做個什麼老闆,菸草的工作經歷也不會成為障礙吧?
媽媽趕忙給姜燦解圍,說:“成家了,就是一家人。遇到事情,要像一家人一樣好說好商量。我們家的孩子,不像現在社會上的孩子那樣,小靜她還是很聽話的。”說著,把盛魚的盤子向姜燦這邊移過來。
爸爸又給姜燦倒了滿滿一杯酒,媽媽趕快阻攔說:“少喝點,少喝點!”
爸爸不情願地說:“話多!剛開始喝,哪兒就喝多了?”
媽媽轉頭對姜燦笑笑說:“今天你們第一次喝酒,就多喝幾杯哈;以後記得少喝酒,不要像酒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