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抱怨,還得冷靜地給全家做個表率,到了夫人這兒,張汪也不裝了,又覺得直接說有點像是和個小孩計較很掉份兒,先倒了一通苦水,“家裡如今人多,下人們都開始鬧騰了。”
山氏又哪裡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其實她心裡憋著也難受,夫婦倆是互倒苦水,“以前老爺您在任上的時候,家中人手更多,可不是好好的嗎?”
“你是主婦,下人亂嚼舌頭你就不管的?”說完張汪就發覺自己的語氣近乎嚴厲了,窩裡放橫炮是不對的,不好意思的馬上介面掩了過去,“堂弟不過剛來幾天,且先忍著。”
山氏也頗理解丈夫,她心中一口氣也沒處發,“只能委屈了咱家妞妞。”
“閨女又怎麼了?”
張汪尚不知道自家閨女還被幾個蠻橫的下人嘲笑說“丫頭片子給咱少爺等會兒也是應該”的這事。
等一知道了事情經過,張汪的表情可謂不說不精彩。
反了天了!
這便是此君現在怒火中燒最真實的心態。
哪怕這時代的確有男女歧視,春華也是自己的親閨女。
老子還沒死呢,你個外來過繼的小子就那麼囂張,在我嫡親閨女頭上撒野,老子死了你們這些人還不一邊佔了家業,一邊我閨女老婆踩壓到腳底下碾啊!
自己吃虧也就算了,做父母的卻絕看不得孩子跟著吃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山氏一瞅丈夫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動了重怒了,卻更知道這會兒不是發作的時候,忙勸道,“您可別放心上,不過是下人們挑了是非。再說下人們之間的吵嘴,興許也不是衝著閨女去的。”
“就算是下人吵嘴也不該拿主子說事!”
一時之間,張汪真不想忍了,卻又知道不可意氣用事,鐵青著臉不說話。
“這些卻與堂弟無關,都是下人奴大欺主,您可……”
“我心裡有數。”
張汪說有數果然是有數的,自小來更屈辱氣憤的事也經歷過,養氣功夫自然不差。
主子不聲不響,就連張汪原有的下人們也得了主母約束,都說巴掌一個拍不響,張汪這兒的下人不聲響,祖宅的老奴們也挑不起事。
照例是這些刁奴們每天到柏氏哪裡報告一回,說得越可憐越好,騙了東西回來,小少爺也用不了那麼多,一大半是這些人自己分的。
如今張汪家的狀況也算滑稽,堂少爺每日食肉衣綢飲蜂蜜水,張汪自家人仍如平日一般食粟衣麻飲井水,看著倒更像堂弟張淮像是這一家超然凌駕的太上主子。
張汪足足等了十日,夫婦倆皆對這個堂弟關愛有加,在第十日忽然對小孩說,“你在這裡你父母也掛念著是不好睡不香,我已寫信給家祖,不如就回去吧?”
張淮畢竟是個孩子,滿心是希望回家見父母的,歡欣雀躍地答應了,雖然堂哥夫婦對他親切,畢竟這裡條件不如祖宅。
等一從主屋裡出來,走路都帶著風的讓下人們收拾東西回家。
小孩當日就回到了家,五叔張巖夫婦是又驚又喜,多日不見兒子,柏氏真不知道這幾日幾次拿了帕子抹淚,此刻見了立馬歡喜著上前看兒子。
仔細打量了兩回,有些心酸,“我看淮兒是瘦了,也黑了。”
一說到這個,小張淮就忍不住抱怨起這幾日粗糙的飲食,難以下榻的臥室,正要繼續偏纏母親,到底父親張巖咳嗽了兩聲,又老實了。
張巖問的是正事,“你怎麼回來了?堂哥將你趕出來了?”
如果是這樣倒更好,只要張汪有些許的不滿,他們家就跑去和老爺子訴苦,直接讓下了明令,也不必如現在這樣還講究情面。
左右老爺子還歇在張巖母親糜氏的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