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我流連於不同星域的厄流區,我嘗試幫助過很多人,或是成功,更多的則是失敗。根深蒂固的秩序混亂,思想腐化,使得許多勸解都顯得蒼白無力。
我靜靜躺在羚角海盜船的地牢中,咀嚼著元力變出的寥寥幾片草藥。
事情的起因,是我發現羚角海盜正圍捕一個被稱為“狂犬”佩利的孩子,理所應當的,我介入了這場戰鬥。這些海盜很希望將這冠以“狂犬”之稱,擁有極高戰鬥力的孩子據為己用,他的實力也恰恰證明了這點,只可惜,他理解錯了我的意圖,而將我也當做前來追捕的海盜。我就這樣悽悽慘慘地被佩利重傷了。
令人遺憾的是,羚角海盜團的人比較明智,並沒有把我當做他們的同伴。於是,我被一陣拳打腳踢以後扔進了他們的地牢之中,順帶著被佩利打斷的肋骨。
好疼啊,我試圖透過蜷縮著捂住腹部來緩解疼痛,卻又因移動身體造成骨頭錯位。咬著牙為自己正了骨,額頭瞬間佈滿細密的汗珠。
佩利,佩利,好熟悉的名字。
腦袋又開始疼痛,這幾年來,時不時地,我的記憶會發生一些混亂。我不得不每次都重新整理一下自己這十一年來經歷的種種,以及那枚靈擺帶來的,碎片化的,更加遙遠的記憶。
你吃過芝麻漿糊嗎?我的腦袋現在大概就是這種狀態,我甚至看見了倒過來的帕洛斯長大後的臉,他透過冰冷的鐵籠,沉默著凝視著我的眼睛。他是第一個替我揹負罪惡感的孩子,此刻如同一名莊重的審判者。
“對不起……帕洛斯……”
黑暗侵蝕了我的意識,我又陷入了昏迷。
「帕洛斯」————————————
就像計劃的那樣,羚角號得到了“狂犬”佩利。雷王星的那位將會在三日後動手,很快,帕洛斯就將親手碾碎這個曾經帶給他無數屈辱的傢伙,羚角船長。
開啟地牢的門,他決定先去“驗貨”。
“狂犬”佩利的四肢都被鎖鏈纏住,懸吊在牢房的正中間,他還沒有醒,身上滿是細微的傷口與淤青。看起來,佩利的年紀與帕洛斯相差無幾,不過佩利裸露著上半身,飽滿的肌肉清晰可見。
帕洛斯勾起嘴角,作為計劃中重要的一環,為他所用吧。
“咔嚓——”
一陣骨頭摩擦的聲音引起了帕洛斯的注意,說起來,好像聽抓捕的船員談論過呢。有個妨礙他們捕獲“狂犬”的蠢貨,結果被自己想保護的目標重傷,最後只能像條死狗一樣被他們遺棄在地籠裡肆意嘲笑。
帕洛斯突然也想瞧瞧,究竟是什麼樣的——
原本落井下石的快感在看清那張臉之後煙消雲散,帕洛斯只是怔怔地盯著那雙永遠無法忘懷的硃紅色雙眸。對方興許是由於身體瘡痍滿目,臉色蒼白,雙目茫然。卻也在注意到帕洛斯之後掙扎著張開了嘴。
他說:
“對不起……帕洛斯……”
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我怎麼好像聽見地牢門開啟了的聲音。”
“難道是狂犬跑出來了?快去看看!”
該死,帕洛斯看著梅塔逐漸寂然不動的身體,又聽著門外噠噠靠近的腳步聲,最終選擇離開了地牢。
此後的幾天,地牢的把守變得嚴控,很難再隨意混進去。“狂犬”佩利甦醒了,他不斷掙扎著,嘶吼著,儘管地牢的門被震得啪啪作響,也依舊無人回應。
第三天。
“準備。”
對方只發來短短兩個字。帕洛斯抬起頭,羚角號瞬間拉起緊急會議的警報。
“就在剛剛,雷王星的皇族艦隊滅了我們幾個隊的兵力。”
羚角船長重重地錘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