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意識深處,四周一片漆黑,寂然無聲。
只見正前方站著一名白色短髮的少女,看上去也就和金差不多高,衣領鋪滿黑色絨羽,毛茸茸的。深邃的藍粉色雙瞳正朝著我所在的方向凝視著,一開口,語氣很不妙,
“為了保護那孩子的元力種子不被破壞,強行將大部分黑暗之力轉移到自己體內。”
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心虛地別開眼。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你就會代替他,爆體而亡。”
果不其然,因為完全沒有事先同他商量就做出這種事,被完完全全地數落了!
我硬著頭皮迴避了小牧開門見山的責問,強顏歡笑地伸出手來,
“小牧,這個樣子好可愛。”
我本想摸摸他的腦袋,但轉念又立刻意識到,此處是我的識海,我與他目前的模樣不過是兩抹虛像,只好訕訕收回了手。
“我以為你會清楚,這副形態只是我眾多分身中的一個。我有很多的分身,而你,你只有一條命。”
有這麼嚴重嗎,他好像真的生氣了,我只好習慣性地狡辯道:
“我偶爾……也會想要亂來一下。”
“不,你沒有。”
我無奈地吐出一口並不存在的濁氣,小牧低下了頭,垂落的髮絲使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真正亂來的人總是不計後果,但你不一樣。每一步險棋,實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包括我會耗盡在外的全部元力,才堪堪支撐起你那具即將支離破碎的身體,以至於,不得不因此斬斷維持我們之間通訊的連結。”
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詛咒會透過連結傳播,就因為這個,你不惜賭上自己的生命也要將我完整地摘出去。你知不知道,如果我的力量不夠,或是晚了一步,你就滿盤皆輸了。我們是搭檔,你明明這麼說過……”
“可我們贏了呦。”
我輕聲提醒道。
小牧實在是太聰明瞭,慧極必傷,善者易惘,純粹的信任卻最終使他為了這一點小事自怨自艾,那可太不值當了,我才不要。
“我從未將這當做賭局,因為生命是平等的,不論是你,我,還是帕洛斯。我只是太貪心了,妄圖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一顆沉重的靈魂,為此,我必須要付出同樣沉重的代價。”
穿過他的發,我撫摸著一片虛空,
“於是,我向你伸出了援手,萬幸,你牢牢地接住了。”
他總算抬起了頭,眼底似有繁星墜入,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是你拯救了我們,謝謝你,天使大人。”
真誠永遠是必殺技,小牧沉默了,半晌,那雙糾結著的眉頭總算放了下來,
“你在把我當小孩子哄嗎?”
哎呀,習慣了,情不自禁就開始站在長輩的角度……
小牧嘆了口氣,他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力量也即將耗盡,重新陷入沉睡。在徹底消失以前,他認真地凝視著我,
“對自己溫柔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非常在乎你。”
“嗯,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
我猜小牧大概並不喜歡等待,因此,直到他完全消失,我都沒能說出這句話來:
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等我。
這漫長的旅途還是要不得不繼續走下去,為了所有我愛的,與愛我的人們。
一陣電流的酥麻感傳來,喧囂的神經終於敲醒了我沉睡的心靈,隨即便是肝膽俱裂的劇痛……哈……小牧說的沒錯,這果真是一具瀕臨爆體的身體,實在是疼到有點後悔,請問我能不能求他回來?
艱難的分開正處於熱戀期中的左眼皮,我終於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