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診所在這片街上已經小有名氣了起來,有時,零零碎碎會有一些靚麗的女性尋到此處找我墮胎。我已經記不清當初是因何而答應那位女士的要求了,我只記得自己用毛巾包裹住那團血肉模糊的小小軀體,他的母親連聲向我道謝,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從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眼。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這些還沒有產生意識就被抹除掉的小小生命,與那些生下來就被丟棄,即便有幸長大也只能與垃圾為伍,終日飢餓的孩子,亦或是成為父母發洩怨氣的工具,受到非人虐待的孩子,誰又更加幸運呢?
我的房子後方有片不大的土坡,所有的孩子都被我埋在那裡,每做一次手術,後山都會長出一朵新生的雛菊花。明明沒有陽光,卻顯得生機勃勃。我更願意相信這是種生命的延續,他們以更加簡單,不會遭受苦難的方式活了下來。
診所的燈亮的刺眼,不知什麼時候,我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在厄流區待久了,作息也變得紊亂了。醒來以後,我揉了揉發脹的眼睛,才發現卡米爾靜靜地坐在門口,安靜的閱讀著我書架上擺放的書。
“嗯?卡米爾,什麼時候來的。”
他抬頭望了過來。
“剛剛,看您還在休息。”
“你應該叫醒我的,啊,你認識字嗎?”
“母親教過我。”
“真好,如果不介意,這些書你可以隨便借閱。如果看不懂也可以問我。”
“謝謝您。”
或許我該去買些書充實那個小書架了?也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賣書的地方。我在架子上尋找著卡米爾常買的藥,卻感受到一道視線在背後投來。
“是有什麼事嗎,卡米爾?”
我回頭對上他湛藍的眼,但他低下了頭。
“您有空嗎。”
他好像突然對地板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彷彿剛剛的話不是出自他之口。我把藥品放在桌子上,然後回到自己房間拿上了醫療包,再出來時,發現那孩子手足無措地盯著我。
“帶路吧,你家。”
他的眼睛唰地明亮了起來,我不禁回憶起阿比索星的那片海,已經,過去多久了?自我甦醒以來,居然已經發生了這麼多事了嗎?
“您的店……”
“哦,差點忘了,得做些準備。”
我在屋外忙碌起來,在房子的四周撒上一些種子,卡米爾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觀察著,我抬起手,一面爬山虎牆遮住了我的整個房子。長長的藤蔓像忠實的護衛遍佈四周,我掛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在門上。看著卡米爾明顯瞪大了的眼睛,微笑著對他說:
“把手伸出來試試看。”
卡米爾伸出一隻手,爬山虎的藤蔓抽了他一下,在我刻意的調整下,並不是很重。
“這是我的元力,能夠操縱植物。”
卡米爾拉起他的白色圍巾,遮住了表情,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我拍了拍他的肩:
“嗨,還不準備帶路嗎?”
“抱歉,這邊走。”
卡米爾走路時總是很警覺四周的動靜,他甚至刻意避開有人在的地方。繞了一會,他才終於在一個偏僻的小屋前停步。
“吱呀——”
他開啟了門。屋內正如卡米爾一樣整潔乾淨,因而顯得有些空曠。卡米爾此刻正在敲一個房間的門。
“母親。”
似乎是得到了回應,他推開門。床上躺著一位美麗的女人,她是卡米爾的母親。有著不同於卡米爾的紫羅蘭般深邃的眼眸,此刻面容憔悴,清瘦又蒼白,通身的氣派卻宛若皎月。
“夙嬰疾病,不曾遠迎先生,卡米爾受您照顧了。”
“夫人不必多禮。”
只一眼,我能察覺出,她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