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一大早,曹玉武帶著曹飛就跟著車去了火葬場,曹玉文也在外面忙活了半天,只有許樂睡了個懶覺‐‐他畢竟不是老曹家人。
許樂吃了飯沒幾分鐘,曹玉武和曹飛就回來了,父子倆臉上都是灰撲撲的,分不出是臉色難看還是被粘了一層灰,曹飛懷裡緊緊的報這個黑色的瓦罐,上面粘著張李桂香的照片。這照片八成是早年照的,她還扎著兩條大辮子,一臉笑容,跟許樂見到的那個刻薄婦人,完全不一樣。
老太太心疼的瞧著孫子,示意讓曹玉武將骨灰接了過去,擺放在家裡準備好的一角。又將做好的祭品都擺好,然後點了三根香遞給曹飛,推著他說,&ldo;飛飛,給你媽磕個頭,告訴他,你會好好過,讓她放心。&rdo;
曹飛抿著嘴,撲騰一下跪在了水泥地板上,然後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頭,震得整個樓板都晃蕩。老太太嚇了一跳,生怕他磕壞了,連忙去扶他,結果手一碰到他的身體,就叫了聲,&ldo;怎麼這麼燙?&rdo;曹飛應聲就倒在了地上。
許樂後來回憶李桂香去世的那一個月時間,只覺得全部都是混亂。先是李桂和的鬧騰,再是曹飛突然高燒不退,後來又將小傢伙曹遠接回來後,連夜連日的哭聲。整個家裡忙得一團糟,白天的時候,曹玉武和曹玉文要上班,他要上學,老太太一個人照料一大一小兩個孩子,還要做飯,等著晚上了,曹遠一個人可以將他們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完全振倒,沒人知道怎麼讓他不哭,除非他累了睡著了。
老曹家的幾個人以眼見的速度瘦了下去,個個頂著黑眼圈。當然,他們不是沒想過別的法子,曹玉文曾經花了二十塊僱了個中年婦女過來,讓她看著曹遠,可惜的是,人家幹了兩天就走了,說沒見過這麼難帶的孩子。
後來曹飛稍好一點,就接過了看曹遠的任務。他可以整夜整夜的抱著曹遠這個夜哭郎,跟他說話,給他唱歌,等著六月裡天熱了,還帶著他半夜在黑漆漆的大院裡咣當。這樣,屋子裡的人總算是能睡個囫圇覺了。可誰捨得呢,曹飛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呢。
許樂瞧著每天恨不得趴在桌子上睡死過去,瘦的肩胛骨能戳死人的曹飛,只覺得這孩子怎麼能這麼可憐呢。忍不住的替他買牛奶,買鈣片,替他餵曹遠吃飯,只想替他分擔一點。曹玉文和曹玉武緩過勁兒來,也開始每天晚上連班替曹飛看曹遠,只是這並不長遠,這個家無比需要一個女主人。
曹玉文去周潔家的那趟十分的順利。他雖然已經二十九歲了,可長相帥氣,脾氣溫和,外加實誠但不木訥,雖然不是正式工,卻自己有個小作坊,能掙錢,合起來說,算是個不錯的物件。
更何況,許樂提醒他買的禮物的確買到了心裡頭,老爺子瞧著那兩瓶茅臺就高興,李老太拿著那塊開司米圍巾一直嘆滑溜的很。於是,兩個人這事兒就算心照不宣了。
如今,家裡都這情況了,曹老太太就算再公正,也要以過日子為第一,她問曹玉文說,&ldo;你和周潔咋樣了,如果你覺得成,咱就跟人家商量商量,早點結婚。這一家子事兒,都需要個女人來操持。&rdo;
可老太太也說了,&ldo;咱家現在大的大,小的小,一嫁進來就是一屋子事兒,這太委屈人家姑娘。我事先也說好,聘禮不光三轉一響,我再出一個金戒指、一對金耳環,外加一臺洗衣機。她來了孩子不用管,我看著,只要給一家老小做好飯,把屋子收拾乾淨,讓這個家像個家就成。等著曹遠再大大,我能帶孩子又做飯了,就讓你們分家,你們單過。&rdo;
那個金戒指和金耳環,曹玉文知道,還是他爸給他媽買的呢。因為老太太捨不得戴,所以運動那幾年也沒揪出來,到現在還當寶一直藏著呢。這個條件別說在整個家屬院,在市區裡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