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梟垚從澠池出來時已經亥時了,宮牆在月光下的影子像是要吞吃人的獸。
青雀沒有告訴過御都裡的任何人她的本事,可是這些人竟然想出了瞞過她的法子。
用了她無法識別的香氣,甚至死人的頭髮竟是染成白色混淆在穿珍珠的絲線裡的!
沈梟垚不相信這世上有這麼大的巧合,這個陷害青雀的人一定知道青雀的本事。
她進宮時心頭沉甸甸的,現在見了青雀無恙,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只要能想法子幫青雀洗脫罪名,她們就重新回到西亳去,不再管御都的風起雲湧。
她正想著,只聽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這聲音在寂靜的黑夜裡清楚異常。
像是八百里加急的戰況!
這個想法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等再抬頭,騎馬的人已經到了跟前。
兩個駕馬的人,領頭的年輕男子身形高大,一身火紅的窄袖蟒袍,袖口處的祥雲金線在月光下明明滅滅,沈梟垚抬眸看去,對方已經勒著韁繩停在了她的面前,並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沈梟垚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是能看清他五官出色的面龐,濃眉微皺,高挺的鼻樑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眼尾下一顆小小的硃砂痣鮮豔奪目。
那顆硃砂痣沈梟垚再熟悉不過,無數次,無數個夜裡,她將臉枕在他的肩上,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摩挲那顆痣。
秦淵是好看的,無論沈梟垚再見他多少面,她都無法否認,秦淵在她眼裡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引路的侍衛抱拳行禮道:“參見神武侯!”
沈梟垚跟著他彎腰行禮。
秦淵卻似沒有聽見,沈梟垚只聽見他聲音微啞,“你是何人?”
她垂下頭並不去看秦淵:“草民奉福山縣主令,來探望汝陽...蘇蘭惜。”
秦淵依舊像是沒有聽見,聲音變得有些冷,再次道:“你是何人?”
聾子。
沈梟垚收緊犬齒,要不是覺得荒唐,她都懷疑秦淵是識得她的。
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前世早已如同黃粱一夢,重來一世她柔聲道:“草民沈梟垚。”
秦淵這下聽清了,但是卻沒有任何動靜,沈梟垚不敢抬頭,她感覺只是過了幾息,又感覺起碼過了半柱香,秦淵終於重新駕馬過去了。
她沒有回頭去看秦淵,而是由侍衛帶著繼續往前走,剛走了兩步,侍衛有些好奇地回頭看了沈梟垚一眼道:“姑娘見過神武侯?”
沈梟垚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她還記得前世她和秦淵是怎麼認識的。
秦淵出身文官家族,祖父曾是文華殿大學士,父親秦衡嶽任正二品的桓仁巡撫,可他卻自小便愛舞刀弄槍,因著秦閣老和秦衡嶽不同意他從武,他十二歲時與父親約法三章,只要他能在十五歲考中秀才,便答應他進禁軍營。
秦閣老並不覺得他不喜歡讀書的性子能考上秀才,便同意的了和他的約定。
十六歲他高中舉人,十七歲又中進士,終於如願進入禁軍,可身在御都,秦閣老為了讓他放棄從武便利用人脈打壓他,原以為他吃點苦頭就會放棄,誰知他一怒之下上了戰場。
便又以為他在戰場上吃點苦頭就會回到御都,可十九歲他因打韃子一戰成名,皇帝賜封他為四品的左軍將軍。
同年他平叛有功賜封神武侯,因出身勳貴,二十歲便被皇帝從戰場上召回,任幽州牧。
整個大啟再沒有比他更厲害更年輕的侯爺。
二十歲的神武侯兼幽州牧,武能安邦定國,文能吟詩作對。
前世沈梟垚到御都時秦淵也才二十一歲,正是當前的年紀。
她人還沒進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