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兒,咋說我也壘過幾回牆,多少也算半拉個泥瓦匠。現在才進入臘月,趁著都還不大忙過年的事兒,我找倆人把門口改了。多找幾個人,咱管點兒好飯,一半天工夫就能弄好。架子得叫木匠給咱弄,就是咱家裡沒有現成的木頭,這還是個事兒。要不明後天哪天有空了,我把咱房後頭的梧桐樹刨一棵,差不多都夠了。”
“那可不行,說好了那五棵梧桐樹是留著給幾個孩子打嫁妝的,一個人一棵樹。你要是刨一棵,五個孩子剩四棵樹,孩子們就不夠分了。”
“那幾棵樹都成才了,再長也沒有啥意思了,現在咱急用,現在刨一棵,等到春天了我再倒栽兩棵小樹,長几年又是一棵大樹,耽誤不了孩子們打嫁妝的木頭。”
家裡的事情,只要爺爺做了決定,奶奶就不再持反對意見。說幹就幹,爺爺當下就去村裡找會泥瓦活的人,幫工做往外開門的事情。
在八十年代的農村,還沒有建築隊,蓋房子砌院牆這些活,都是找村裡的人幫工。沒有工錢,一天管三頓好飯,管抽菸,有的人家到了晚上還會管頓酒。農閒時節,村裡人沒事兒幹,誰家有事兒用著了,都願意給人幫工。一來能省下三頓飯,二來給人幫工比在自己家裡吃的好,還有就是,在家閒著也是閒著,別人有事我幫工,等到自己有事兒了,找幫工的也好找。
第二天早上,爺爺奶奶都起了個大早,把二姑三姑也都薅了起來幹活。趁著星期天,二姑三姑都在家,有人幫忙,他們把我爹和我大伯屋子裡的大甕挪到了老奶奶屋裡。奶奶除了要蒸饃饃,還要給幫工的人做早飯。
太陽快升起的時候,爺爺把幫工的人,都叫來吃早飯。村裡有個不成文的規矩,請人幫工,第一天晚上給人打過招呼後,第二天早上主家準備好了早飯,再去叫人過來吃飯。要是主家不去請,說明主家沒有打算管早飯,幫工的人在自己家裡吃了飯再來幫忙。
幫工的人看到奶奶端到桌子上的飯菜,都露出了滿意的目光。現在剛剛進入臘月,各家才開始準備過年的東西。雖說分開地二三年了,各家各戶都有餘糧,但是人們都節省慣了。每家的早飯,都還是窩窩頭糊麵湯,最多也就是磕了黃豆的人家,早上吃豆皮窩窩。甭說炒菜了,很多人家,早上連鹹菜也捨不得吃。
“大早起的還炒菜啊,好歹吃點算了,你們要蒸饃饃,還這麼麻煩。”成奎說
“都是自家人,也沒有別的人,還整得這麼麻煩。”
爺爺的一個遠房堂哥說,他是村裡最好的瓦工,砌牆開門都是一把手。給人幫工多,吃過很多人家的幫工早飯。 一般人家幫工,早上都是兩摻面饅頭,雜麵湯裡最多也就切個蔥花兒。我們家裡天天早上蒸饃饃,白饃饃隨便吃,奶奶還做了雞蛋掛麵湯,又炒了個白菜鹹豆腐配著饃饃吃。這樣的飯食,在現在是最平常的甚至是最簡單的,但在當時可是幫工最好的飯食了。
那時候,村裡公社都沒有賣肉賣豆腐的,家家都是在過年的時候才殺豬做豆腐,殺好的豬肉和做好的豆腐放涼後,都用鹽醃起來,再埋在鹽下面可以放一年。過節或家裡來客人的時候,才捨得拿出來一塊兒,切好了用水泡的不鹹了做菜吃。知道要請人幫工,第一天晚上,奶奶就把第二天要用的鹹肉和鹹豆腐都拿出來泡上了,早上拿出來炒菜,不鹹不淡正好。
“快過年了,你們在家裡也不吃賴的,白天干活早上得吃飽了。”
奶奶客氣地說道,然後給每個碗裡都舀了飯,遞到每個幫工的人手上。
奶奶話是這麼說,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是爺爺奶奶的誠意,請人幫工,把家裡最好的東西都給拿出來了。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心裡都有數了,人家主家實誠,咱們幹活也不能含糊。
不到半晌,我家北屋東頭的牆被開啟,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