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同學說,那家飯店裡做的掛汁肉,是縣城一絕,每天去吃的人都排著隊等候。
正如同學說的那樣,還沒有到飯店門口,遠遠就看到從飯店裡面排出來長長的隊伍。為了能早點讓第一次進城的三姑吃點好吃的,我爹去存放腳踏車,讓三姑去隊伍後面排隊。
這家飯店果然名不虛傳,站在離飯店十幾米的隊伍盡頭,就能聞到一股股香味兒從飯店裡飄出來。隨著隊伍慢慢變短,濃郁的醬香肉香和蔥香直入口鼻,滲入肺腑,讓人口水充盈,餓意更濃了。
我爹光聽同學說掛汁肉好吃,沒有問價格,排隊排到了才知道掛,汁肉要四毛錢一碗,二兩糧票。站在飯店的視窗,猶豫了好久,直到裡面的開票員和後面的排隊的人催促。我爹才拿出攥在手裡的錢和票,給三姑買了一碗掛汁肉和一個饃饃,給自己買了一碗素燴餅。
等了一會兒,掛汁肉和素燴餅都陸續端上了桌。在飯店門口都能聞到的香味兒,此刻美食就擺在眼前,味道更加濃郁了不知道有多少倍。掛汁肉盛在一個深褐色的粗瓷碗裡,花生黃豆大小的肉丁兒上,裹滿了濃濃的色澤油亮的醬色湯汁。青青白白的蔥花兒丁兒,嵌在醬色肉丁兒中,顯得格外養眼。
我爹要的素燴餅是包菜燴餅,盛在一個粗瓷大碗裡,包菜被切成了好看的象眼片。 在村裡,村民們種的都白菜,不管切的怎樣,一做熟了就皺巴巴的。這是三姑第一次看到包菜,看到做熟了還稜角分明的包菜,三姑驚奇。
“二哥,你看人家飯店裡就是不一樣,咱家的白菜一炒熟就枯楚了,人家的白菜熟了還是支稜的。”
“這個白菜和咱家裡的白菜不一樣,咱家裡的白菜叫大白菜。這個白菜叫甘藍,有的人也叫灰白菜或圓白菜。它的味兒和咱家裡的白菜不是一個味兒,我們學校裡的菜園子種了這個灰白菜,炒出來的菜,吃著也是脆脆的,沒有大白菜爛糊。”
“掛汁肉是給你買的,你就著饅頭吃吧,要是一個饅頭不夠,吃了了再買一個。我待見吃燴餅,不待見吃掛汁肉,我吃燴餅。”
我爹推說自己愛吃燴餅,把掛汁肉放到三姑面前,把饅頭也給了三姑。經常在一個鍋裡吃飯,誰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一家人都知道。我爹在家裡最喜歡吃肉了,什麼肉都喜歡吃,煮的燉的炒的,沒有他不喜歡吃的。過年家裡吃肉,別人吃一頓後就不想吃了,我爹吃幾頓也不煩,吃飯的時候,誰把不吃的肉夾給他他都吃。他現在說不喜歡吃掛汁肉,三姑知道,他不是不愛吃掛汁肉,是掛汁肉貴,他捨不得吃,想留給她吃罷了。
“我看著這個肉也不好吃,我也不想吃,還沒有燴餅好吃,我吃燴餅吧。”
“你沒嘗咋知道不好吃,我同學說了,這個掛汁肉是這個店裡最好吃的菜。你看來這兒吃飯的人,大多數都要了掛汁肉,你吃一塊兒嚐嚐,肯定很好吃。”
“你那麼待見吃肉都說不想吃,它能好吃到哪裡,除非你自己也吃,我們倆一起把它吃了,再一起吃燴餅。”
在三姑的一再堅持下,倆人把饅頭分開,就著饅頭吃掛汁肉。掛汁肉肥瘦適中,入口即化,醬香濃郁,鹹香開胃。饅頭是飯店裡蒸的方饅頭,看上去個頭挺大,面發的有點過,因為太暄了沒有嚼勁兒。
“二哥,你說這飯店裡的菜炒的這麼好吃,饅頭蒸的不咋樣,還沒有咱娘蒸的饃饃好吃呢。咱要是拿著咱娘蒸的饃饃來飯店門口賣,吃飯的人肯定會買咱的饃饃,不買這裡面的饅頭了。”
“別想好事了,你這是要搶人家的買賣,飯店門口誰叫你擺攤賣饃饃啊。再說了,人家飯店是公家的,收錢收糧票,我們家的饃饃是麥子換,誰來飯店吃個飯還揹著麥子來?來飯店吃飯的大多數是城裡人,他們都沒有麥子,想換饃饃也沒辦法換。”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