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重重的拍了一掌,大聲呼喝道:“這不就是疑兵之計嗎?”
王蒼摸著下頜的稀疏鬍鬚,笑道:“沒錯。”
視線往下一瞧,那被拍過的案几上,幾道裂痕浮現,腦門上浮現幾條黑線。但終究是沒有發作。
“除開百五十騎,剩下能用的還有六七百人之多,再讓塞中會騎馬的也混在隊中,如此,近千人可以詐稱兩千人,甚至說度遼營來了,也不無不可。”
“而日律推演所圖甚大,他不是想要一個小小的武泉塞,而是想劫略整個雲中郡及其周邊郡縣。聽到這話,如果不想做過一場,那就只有同意,何況,吾等不是備有‘禮物’嗎?”
“如今,我等外無援兵,唯有自救。”
“是非功敗,就看明日了。”
說完這番話,王蒼起身到上首的案几上端起木碗,碗中的熱湯微涼,讓他精神為之一振。
這時,廳外傳來了一陣聒噪的聲音,有一府中小吏急匆匆的來到廳中,焦急的喊道:“眾位大人請速上城頭看看。”
王蒼眉頭一皺,感覺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發生什麼事了?”
“城外的鮮卑人盡起騎軍來到城外了?”
眾人摸不著頭腦,但心中想的是,看來剛剛的這番計策,是白商量了。
“走,去城頭看看。”
王蒼一馬當先,帶著眾人急匆匆的趕往東門。
剛上城頭,只見城下的騎軍多達幾千之眾,城頭幾百步的地方,十幾騎鮮卑騎兵用長矛舉著些什麼物事,在那裡耀武揚威的做著些滑稽的動作。
眾人雙目微眯,聚精會神的盯著看了許久,劉破奴疑惑的說道:“看那黑乎乎的玩意兒,好像是一顆顆人頭?”
“不用猜了,就是了。”劉康語氣頗為沉重的說道。
因為他負責城中糧草輜重和協調民夫,與周邊縣邑多有來往,那上面神色猙獰的頭顱其中有幾個他還認識。
分明就是附近武泉、北輿、定襄等幾個縣的縣長、尉、丞之流的人頭!
“但其中未見原陽縣的長吏的人頭,想來是還沒被攻下吧。”劉康自我安慰道。
王蒼看到這些人的慘狀,想起了石城如果被攻破,那自己等人會不會也是這般下場。
伸手摸了摸脖頸,但冰涼的指尖接觸到帶著些溫熱的脖間面板,馬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幻視間,彷彿自己和呂布等人的頭顱也被穿在其上,身子不經意間抖了幾下。
這時,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其實主公、諸位不用驚慌,這好像也是個好事兒。”
王蒼頭腦靈活,被這麼一點,馬上就明白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吾計已成了一半。
轉頭往後探去,剛剛說話的正是陳寬,此時他臉上還是那副憨厚近人的笑容。
王蒼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陳寬所言正是,周邊城邑被攻破,對於雲中不是好事,但對於我們來說,豈不是天大的幸事?如此看來,日律推演必然輕視我等,吾等之計,將成矣。”
眾人臉上掛上笑容,他們有一部分是世代居住在此的軍戶,能儲存一家性命,那不是笑容是什麼?
忽然,那些舉著人頭的騎兵停在眾人對面,一騎頂盔戴胄的雄壯騎兵策馬而來,其身後還跟著一隊全副武裝的從騎。
只見那騎的甲冑和兜鍪上應該是塗了金粉還是金漆之類的塗料,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手上動了動,雄俊的八尺健馬馱著他慢慢往前走來,直到城下兩百步才止。
這時,眾人也看清了他的面貌,這不正是日律推演嗎?
只見日律推演拔出了腰間鑲滿珠玉的馬刀,刀尖直指王蒼等人的位置,喊道:“雲中半郡已全數攻破,這些人頭你們可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