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看不懂呂三在幹什麼?
呂三正站在這問小木屋唯一的一個小窗前,手裡拿著個小圓筒。
一個大約有兩尺長的小圓簡,粗的一頭比酒杯粗一點,細一頭比酒杯細一點。
這個圓簡是呂三剛從那個沒有漆的木板櫃裡拿出來的。
木櫃裡本來只有幾件粗布衣服,但是呂三伸手也不知在什麼地方一按,木櫃裡忽然彈出了一塊木板,木板後忽然又出現了一個小櫃子,金光閃閃的小櫃子,上面有七道鎖。
這個小圓簡就是從這個小櫃子裡拿出來的。
呂三站在視窗,閉起了左眼,把這個小圓簡比較細的一頭對在右眼上,把這個小圓筒比較粗的一頭對住小窗外。
他就這麼樣站在那裡,保持著這種姿勢,已經站了很久。
他一向是個喜怒不形於色的人,臉上一向很少有什麼表情。
可是現在他臉上卻有了很多種表情,就好像能從這個小圓筒裡看到很多能夠讓他覺得非常有趣的事,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在看萬花筒一樣。
呂三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這個小圓筒當然也絕不會是萬花筒。
齊小燕實在看不出他在看什麼?也想不通他在於什麼?
呂三忽然回頭對她笑了笑,把手裡的小圓簡遞給她。
“你也來看看。”
“看什麼?”小燕問:“看這個小筒子?”
她搖頭拒絕:“我不看。”她想不出這個小圓筒有什麼好看的。
但是呂三卻堅持。
“你一定要來看看。”他說:“我保證你一定可以看到一些很有趣的事。”
小燕不相信,但是她也不再堅持。
她離開小方決定來投奔呂三時,就已經決定不再堅持任何事。
她已經決定要做一個又聰明又聽話的女孩子,因為這種人是絕不會吃虧的。
這個小圓筒是用金屬做成的,做得極精緻,兩頭都鑲著手工極精妙的黃金花紋,看來無疑是件極貴重的東西,卻又偏偏看不出它有什麼用?
呂三要小燕用他剛才同樣的姿勢拿住它,用兩隻手拿住它的前後兩端,舉在右眼前,對準視窗,閉上左眼。
“我知道你是個非常非常聰明的女孩子。”呂三微笑:“可是我保證你一定想不到你會從這個圓筒裡看到什麼事的。”
小燕果然想不到。
她做夢也想不到她會從這個圓簡裡看到小方。
——小方,要命的小方。
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個無情的女人,絕對比任何一個像她這種年紀的少女都無情。
因為她的確非常非常聰明,多年前她就已知道多情是件多麼令人痛苦的事。
她一直想忘記小方。
可是這世界又有哪個少女能這麼快就忘記她的第一個男人?
自從她看見小方對“陽光”和蘇蘇的態度,看到他對她們流露出的那種感情,她就已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男人。
——這個要命的男人,彷彿無情,卻又偏偏多情,彷彿多情,卻又偏偏無情。
她悄悄地退出了那間小屋,退出了他們那個複雜的圈子,因為她知道如果再留下去,只會變得更痛苦更煩惱更傷心。
她一向不願折磨自己。
從那時開始,她就不想再見到小方了。
——相見不如不見,縱然有情,此情也只有留待追憶。
可是現在她舉起了這個小圓筒,這個既多情又無情的小方卻忽然出現了。
圓筒的中間是空的,兩頭都嵌著一種彷彿像是水晶的透明物。
她舉起這個圓筒,把較細的一頭對住自己的右眼,把較粗的一頭對著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