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雙手合十,卻是閉上眼睛,口中誦經。
醜漢四下裡看了看,忽然道:「一別幾十年,這裡變了許多。」他聲音平和,略帶嘶啞,但語氣之中,卻是帶著一絲感慨。
齊寧心下一凜。
醜漢從前且不說能說一口流利的話,就是發出聲音也是口齒不清,齊寧知道那是遭受創傷之後語言功能出現障礙,但此刻醜漢言辭清晰,和從前渾然不是一個人。
他本以為西門無痕方才所言是因為臨死前神志不清,這時候卻陡然意識到,也許西門無痕所說並非沒有道理。
醜漢卻是將自己身上那件邋遢不堪的黑色大氅脫了下來,捧在手心中,看著那黑色的大氅,怔怔出神。
法王終於道:「原來是你,故人相逢,我們已經許多年沒見了。」
醜漢卻是將那黑氅重新披在身上,抬起頭,仰望著夜色蒼穹,沉默許久,忽然抬起手,抹了抹嘴角,他先前被法王所傷,嘴角溢血,但此刻那鮮血已經凝固,手指黏著一片血塊,抬起頭,道:「你傷了我?」
「不知者不怪。」法王道:「多年不見,你和從前大不相同,而且……本座並無想到你會來到大雪山。」
醜漢背負雙手,道:「你應該知道,很多年前,我一直受人其辱,所以立下過誓言,無論是誰,若想再要傷我毫髮,只能以性命來償還。」抬起手,指著法王道:「你我是故人,念在故人一場,我不殺你,只要你向我道歉便可以。」
他語氣平靜,但卻暗含殺意。
齊寧心中駭然,暗想醜漢這明顯是恢復了記憶,但他三言兩語之中,卻是充滿了戾氣。
法王笑道:「你與當年相比,變了許多。」
「並非是變了許多。」醜漢淡淡道:「而是我忽然想明白,這天下有太多人本不該活著。」
「莫非本座也是其中之一?」
醜漢竟是點頭:「是,你該死,我也該死!」
西門無痕忽然笑起來,但他受傷極重,這一笑卻是牽動內臟傷口,口中泊泊流血,醜漢單手背負身後,也不看西門無痕,只是淡淡問道:「很好笑?」
「並非好笑,而是老夫臨死之前,終於確定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這才笑起來。」西門無痕又是一陣咳嗽,臉色慘白如紙,一字一句道:「你就是黑蓮教主!」
齊寧大驚失色,失聲道:「黑……黑蓮教主?」
西門無痕說醜漢是大宗師,齊寧便覺得匪夷所思,此時聽西門無痕稱醜漢竟然是黑蓮教主,更是震驚不已,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醜漢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躺在冰面出氣多進氣少的西門無痕,冷聲道:「你又是誰?」
「老夫神侯府西門無痕。」西門無痕用最後的內力強自撐住:「教主應該知道老夫。」
「西門無痕?」醜漢微一沉吟,才頷首道:「原來你就是西門無痕。」
齊寧此時微緩過神來,盯著醜漢,腦中卻是充斥著一個問題,醜漢怎麼可能是黑蓮教主?
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的時候,醜漢已經住在侯府,也就是說,攻打黑蓮教的時候,醜漢絕不可能在朝霧嶺,可是他卻明明親眼見到在迷花谷冰池之畔,化身青銅將軍的西門無痕與黑蓮教主一場激鬥,那時候兩敗俱傷,而齊寧卻也知道那時候黑蓮教主正在閉關修煉,如果醜漢是黑蓮教主,那麼當日與西門無痕交手的又是何方神聖?
西門無痕的武道修為雖然不能與怪物一般的大宗師相提並論,可是放眼江湖,能夠與西門無痕一搏的卻是屈指可數,當日那人與西門無痕兩敗俱傷,齊寧卻是從未懷疑過那人的身份,那時候在齊寧看來,西門無痕能夠與大宗師一搏,倒也並非不可思議。
這時候卻是想到,西門無痕方才與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