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嵐嵐,當時結婚的意思是承川提出來的。不是我和你媽媽要求的。孩子,你別誤會。”喜國煥解釋道:“我是你爸爸,再怎麼無能,也不會拿你做交易。我當時看承川那孩子也真誠,而且你跟著他也不必像現在這樣受這種苦日子,所以我和你媽媽一合計,就覺得你應該跟著承川過日子。”
喜嵐覺得這半年多真是恍若隔世,現在她聽不進父親的話,卻又不能安靜下來思考,恍恍惚惚站起來朝房間裡走。她小小的房間已經全部換上了地毯,厚厚的絨毛。房間裡擺著一張看上去舒適無比的柔軟的床,床上是和小公館裡一樣的被子。
一直到年三十晚上,喜家還是冷冷清清,就連春節晚會,一家人也都沒有看。三十的晚上,下著雪,窗外呼呼的颳著風。一家三口各懷心思吃了晚餐回房間去了。喜嵐在床上輾轉反側,還是不能入眠,這寬大舒適的床,這輕薄暖柔的被子,這暖洋洋的房間。她怎麼也擺脫不了小公館的影子,不對,是擺脫不了孟靜楷留給她的痕跡。
喜嵐掀開被子赤著腳拉開門,果不其然,管家一聽到大門的動靜,立即從車裡鑽出來:“小姐。”
“我不是你的小姐,你用不著對我恭敬無比。”喜嵐覺得很生氣,因為孟靜楷而得到的尊敬,這並不讓她舒服。
“小姐你沒有穿鞋,還是回去穿了鞋再出來吧。”天寒地凍,喜嵐一雙赤足站在雪地裡,很快凍到完全麻木。
喜嵐生氣,朝管家吼道:“你們都回去,我們這樣的人家,不需要你這樣鞠躬盡瘁的管家在這裡委曲求全,更不需要孟靜楷的施捨和憐憫。沒有他的二十多年,我們家一樣很好。”喜嵐是一股子的氣,卻不知從何發洩,當她發現自己的身邊到處是孟靜楷的影子,自己逃離不出孟靜楷的氣味的時候,她的心裡那份慌亂是不欲人知的。
管家依舊站得筆挺:“小姐不要生氣。先生是怎麼樣一個人,小姐你應該是清楚的。先生是我看著長大的,沒有伺候過誰,也沒有遷就過誰,就連靜言小姐,他也不會照顧。可是先生卻為了你,犧牲很多時間,不管再晚,他也會回來陪伴你,關心你吃的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小姐家裡年久失修,是先生提前找了人修了房子,小姐的床和被子是先生親自挑選的。就連老先生和老太爺也都沒有這樣的待遇。”
“夠了!別說了!”喜嵐的眼睛裡不由自主蓄滿了淚水:“難道就因為他的這些恩惠,就可以把那些帶給我的羞辱一筆勾銷嗎?管家先生,你是不是覺得窮人的尊嚴不是尊嚴,只有孟靜楷的卑躬屈膝,刻意討好才配稱得上是紆尊降貴?我是個人,不是什麼貨物,憑什麼被他毀掉了我的一切?我的婚禮,我的承川哥哥,我的父母和尊嚴!憑什麼?”
“嵐嵐……”一聲喟嘆。
被指責的物件紅著眼睛站在喜嵐面前,看樣子疲倦極了,她顧著指責,卻沒有聽見孟靜楷的車開進來的聲音。
“別過來!”喜嵐尖叫道。
孟靜楷的眼底有一絲慍怒:“嵐嵐,別任性。聽話,把鞋穿上。”管家從車廂裡取了一雙嶄新的鞋子放到喜嵐面前。
“你過你的年,到這裡來幹什麼?”
“如果你是為了陸承川的往事在發怒和懊惱,嵐嵐,我理解你。但是你不要折磨自己的身體可以嗎?”
喜嵐朝後退了兩步:“原來你都知道……”
孟靜楷不動聲色朝前幾步:“嵐嵐,你聽我說。這轟動一時的喜家和陸家的案子通城幾乎人人都知道。箇中細節,我們家還會知道得更清楚一些,我的父親,當時就在紀委供職。但是嵐嵐,過去的事就是過去了,你糾纏其中,不會有什麼好處。大家默契到絕口不提,一定會有原因。我相信你的父母都是為你好。”
“我家的事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喜嵐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