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無恙地下了站。
他似乎對這裡地勢熟悉,很快選擇一條路,沿著它筆直地走。司機開著加長車緩慢跟著他,不過一米的距離,酒醉後的馮簡完全不察。他西服搭在臂上,雙手插兜,悠閒的姿態,後背依舊挺得筆直。
宛雲在車裡看著他。
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的人,坦然接受別人所施加的一切的人,依靠自己奮鬥出頭的人。在最放鬆心防的時刻,想去哪裡。
她真的好奇。
司機踩住剎車,很為難地說:“小姐,不能再往前開了。這裡是下城區的邊界,再往前開,恐怕不安全。”又建議道,“還是把姑爺叫回來吧。”
宛雲推開車門:“你在這裡等著我們。”
空氣依舊發涼,然而裡面隱隱地帶些腥臭味和餿飯味,略微嗆鼻。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味道。而再過個轉角,就是琳琅街。
馮簡依舊沒有停止腳步。
他穿過諸多不開燈的房間,黑暗曲折的小巷,群聚抽菸而竊竊私語的人群、濃妝豔抹的暴露女郎;最後停在一個小樓面前。
宛雲勉強能認出那是診所。二層的窗戶在密密麻麻的招牌後,有個破舊的紅十字。
馮簡就站在這所小樓下,一小時之久,臉色是回憶的表情,並不愉快。
宛雲突然想到,比起如今他難以在這個名利圈找到認同感和意義,恐怕十年之前,馮簡在從小長大的琳琅街也是異類。
夜風常起,舊地重遊。如果馮簡手中有煙,大概會點燃。如果有酒,大概會飲盡。她以為馮簡至少會推開門進去,或者原地不動著等待遇見誰。但馮簡的傷懷似乎沒有多久,他隨後做的只是突然開始掏出電話,在深更半夜騷擾他可憐的男秘書,因為他突然想到有重要公事未完成。
宛雲正啼笑皆非時,她的肩突然被拍了下,且那熱烘烘的手沒有移開。
早在注視馮簡的時候,宛雲同時也被盯上。從衣著、相貌到舉止,宛雲都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因此對方跟蹤良久才敢騷擾。
小巷子裡沒有路燈,為首的人把刺目手電筒之光射到她臉上。宛雲不由而眯起眼睛,領頭的紅衣紋身青年揚眉打量她。
一時無聲。
“大哥,我們今日碰到肥羊。”旁邊的人語調欣喜,“好漂亮的妞!”
為首青年目光沒有從她臉上移開,眼中異光大盛,隨後上前一步把宛雲往更黑暗的小巷子里拉:“阿虎你守著街口。我先來。”
“……大哥你實在太顧念兄弟了。”
窮兇惡極之徒,自己的命都滿不在乎,此刻行最下流之事,毫無顧忌。
宛雲被那冷冰的手抓著,無法掙脫,極其厭惡。
馮簡此刻距離她五米開外,依舊在講他的混蛋電話。即使呼叫,也不一定能立刻聽見。她目光略轉,左手邊的人拿著塊手帕,若上面再有什麼迷藥堵住口鼻,只怕連救命的機會都沒有……
想起曾經馮簡曾經對她的警告,宛雲心中一凜。
“你居然不知我是誰?”
青年的手勢略頓,宛雲繼續冷冷說:“深更半夜,我敢在琳琅街獨自行走,你以為我憑藉什麼?你居然不認識我?”
幾人被她的氣勢震懾,一時間沉默。
一人試探問道:“當真好笑,你是誰?你又是誰的花頭?”
宛雲只繼續沉默注視他們。
對方一時倒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又不想放過她。幾人再對視一眼,為首的青年開口,沙啞的聲音:“假若你真正有權勢,我們把你安然無恙的放走,你又能回報我們什麼?你能不能讓我們兄弟幾個做成‘棗核’?”
宛雲不懂這些行話,她沉默片刻,字斟句酌:“我不能許諾你除了錢以外的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