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騾馬就折損大半。
她心懸得高高的,即便清楚幫主大人和馬幫漢子們本事有多驚人,而他更是他們當中的佼佼者,她依舊沒法安心。
如此牽掛起一個人,究竟是喜是悲呵……
這一邊,力千鈞正因自個兒的“發言不當”又在抓耳搔頭。
忽地,他腦袋瓜一甩,音量微揚道:“總之就是這樣,山子他會照顧你,大娘和婆婆們那邊我也關照過了,你……你哪兒都別去,好好在寨子裡待下,好好過活,我、我——”姑娘徐緩而筆直地朝他走近,幽香繞鼻,他出氣多、入氣少,兩眼直勾勾瞪著。
她離他僅餘一步之距,小手忽而探向他右肩,低柔道:“你衣衫又破了。”
她用了“又”字,因為他很能把衣褲穿破,說來說去都得怪他身形太過高壯,肌肉太過糾結,常在勞動中一使勁兒,全身肌理繃得緊緊的,很無辜地就把衣褲撐破。
聞言,力千鈞瞥了右肩一眼,看見她白裡透紅的指正輕撥著那些鬆脫的線腳。
她的撫觸明明隔著衣料,輕得無法察覺,他竟有種被憐惜著的感受。
“是啊。”他方唇勾笑,不太在意那破處。
“來。”沒多想,雲婉兒拉他走出灶間,走過小廳,來到她擺設簡樸的寢房。
她推他坐在炕上,自個兒則從矮櫃裡取出針線包來。
此時外頭霞光盡斂,天色已沈,她就著室中幽黃的燭光俐落地穿針過線,然後回到他面前。
“我……”力千鈞掀唇欲語,真開了口卻不知要說什麼。
“一會兒就好,我很快便能縫補好的。”她的針線活兒著實不錯,比廚藝還要好,自兩人相識以來,她已甚少繡花繡鳥,倒是時常替他縫補衣褲和布襪,補得妥妥貼貼的,也算稍能報答他的恩情。
他正經八百地坐著,她則立在他兩腿之間靠得好近。
然後,她綿軟小手忙著在他右肩上縫縫又補補,輕垂的臉蛋專注得惹人心悸,彷彿替男人補衣是件多麼要緊的事,不容輕忽。
沉靜的氛圍緩緩靠攏,在房內瀰漫著。
誰也沒說話,彼此沉浸在奇異的寧祥裡,只聽到燭火燃燒的輕細聲響,和針線穿過衣料時的微音,再多的話,也就是自個兒的心跳聲了。
片刻過去,那雙柔荑在他肩頭打了個結實的線結,她突然傾身下來,略偏著螓首,用齒咬斷那條線絲。
“好了。”拍拍補好的地方,雲婉兒將針線收妥,柔聲道:“我把線腳縫得很密、很紮實,應該能撐到你回來為止。”
力千鈞意味深沉的眼從擱在右肩上那隻小手看往她的臉。
他仰望著,燭火的幽光烙在黝瞳底,一明一滅地竄跳,彷彿要把姑娘此時的音容模樣也深刻烙進心底。
他微微笑。“婉兒,我可能回不來。”
纖細身子倒退一小步,她神情有些不穩,隨即聲略揚地道:“對啦,差點忘記,我幫你納了兩雙鞋,還跟大娘裁布替你做衣。”
她旋身,忙碌地往矮櫃裡尋找,話沒停。“我是趁你跟著幫主大人到江南辦事的這段時候裁製的,現下咱們寨子跟‘江南玉家’好在一塊兒,幫主大人也跟玉家大爺走婚了,你們整隊要往域外去,這兩雙新鞋和幾件新衣你帶著,給你在路上替換。”
找到用布包裹的鞋與衣,她調轉回來,發現男人早已立在她身後,兩人靠得好近。近到她能感領到他粗獷的男性熱息。
“我……我把衣衫的兩腋和腰間放得寬些,方便你活動,就不會時常把線腳繃斷了——”
“你聽我說——”男嗓低沉,目色也沈。
“……還有鞋,我把鞋底納得很厚實,鋪了棉的,你要不要套套看?看合不合腳啊?”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