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我倒不是叫苦,只是母親年紀大了,父親又早早的去了,本該好生孝敬母親頤養天年;結果;如今母親還要每日勞作,我瞧著傷心的很。可惜,我在家做不得半分主,母親又一味忍讓,大哥耳根子軟,自然大嫂說一是一、說二是二。我有什麼好爭的呢,說句不知羞的話,女孩兒家,早晚得嫁人。我就是放心不下母親。”
“前兒,翠飛那丫頭偷偷揹著我做了沒臉的事兒。也怪我心軟,沒調教好她,叫她失了禮數。只是,事情已經那樣了。翠飛還是姑母給我的,服侍了我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好端端的一個清白女兒家,被嫂子打個半死不說,硬是給發賣了。”辛竹箏泣道,“跟我一場,落得這個結果,我一想起來,心裡就難受的很。”
老太太實在聽著累的慌,忍不住道,“你大哥跟你大嫂剛成親,就算丫環收房,也得你母親或是你大嫂點頭,怎麼能私相去勾引爺們兒!這樣的丫頭,打死也活該!”
辛竹箏心下一緊,道,“我知道翠飛有錯,咱們雖是做主子的,也該仁慈些才好呢。”
“仁慈也得看事兒。”老太太嘆口氣,“你剛來帝都的時候,個子沒有現在高,也不似現在瘦,沒有現在白淨漂亮。那時,你說話爽爽俐俐、乾乾脆脆,不像如今好不好的先掉兩滴淚才能開口。箏丫頭啊……”老太太沒再說什麼,道,“你也好久沒見她們姐妹們,你們年輕孩子,一處說說話兒吧。”
辛竹箏哭道,“姑母定是聽信了大嫂的話,厭了我。”
面對這樣的辛竹箏,姐妹兩個也不知該勸個啥。便是私下,兩姐妹說話時,都說起過,辛竹箏這個貼身丫環去勾引自己哥哥的事兒,實在太不地道了。
於是,大家只得說些日常的事兒,譬如,“表姑在家都做些什麼消譴?”
辛竹箏滿臉委屈,眼泛淚光,楚楚可憐,“哪裡還有得消譴,能把活兒幹完就謝天謝地了。”
宋嘉言問,“都做什麼活兒啊?不是有丫環婆子的麼?”說實話,現在辛家自然不能與宋家相比,但,絕對是小康水準之上的。
說到這個,辛竹箏滿肚子抱怨,“前兒剛把曬的蘿蔔條收起來,還要做年下要用的針線,準備過年的乾貨,事多的很。”
跟一個渾身怨氣的人說話,實在是越說越悶,辛竹箏沒能爭取到宋家人的支援與同情,用過午飯就告辭了。
宋家自己的事也多的很,實在沒精力再去關心辛家姑嫂的龍爭虎鬥。及至年前,吳雙來宋家送年禮,還與宋嘉言在宋榮的書房見了一面。
吳雙雖然家產不豐,不過,如今他正當御前聽用,不說什麼收賄受賄,就是正當的冰敬炭敬之類的收入,也是一筆不少的銀錢。吳雙在外接了兩個莊子,尋了能幹的人打理,一年也有些進項,比之宋嘉言、李睿這樣的富豪自然遠遠不如,但是,也絕不至於手緊。
宋嘉言早有準備,送了吳雙一副手織的羊毛手套和圍巾。為這個,可是費了大力氣。宋嘉言先找了李睿,李睿又找了會織地毯的工匠,宋嘉言就只知道個大概意思,什麼薅羊毛,再把羊毛用紡車紡成線,反正大概是這麼個意思。弄了好久,不知薅禿了多少隻羊,才得了柔軟的毛線。前世,宋嘉言可是會做手工的。她給吳雙織了手套圍巾,用的是很平常的元寶針,但是,也很讓院中的丫環們驚歎了。
宋嘉言笑眯眯地開啟豆青皮兒的包袱,取出手套圍巾給吳雙做說明,“冬天多冷啊。兩副手套,一副全指的,騎馬戴。還有一副半指的,可以寫字的時候戴。還不錯吧,我親自織的。”
吳雙試了試,眼睛裡滿是笑意,點頭,“很好。”
“那是。”宋嘉言得意洋洋。
“這是怎麼織的,看不出來,手還怪巧的。”說著,就摸上了人家姑娘的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