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上的男人毫不猶豫地也推下了水,然後他探著身子衝船下揮揮手,似乎無奈的說:“永別了,唉,誰讓你們這樣逼迫一個身患絕症的人呢?”
一直在冷眼旁觀的楊槿此時忍不住笑出了聲,顯然這個囉嗦的男人搞混了“身懷絕技”和“身懷絕症”這兩個詞語,他那句聽起來,好像“身懷絕症”是多麼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男人聽到笑聲,警覺地轉過身:“誰?”
楊槿立刻躲在了甲板上的貨物後,那男人四處看了看,沒發現什麼異常,虔誠地雙手合十,對著桅杆上的黑旗祭拜著:“偉大的神,萬能的神,無所不在的神,請寬恕我的罪惡吧!”
拜祭完了,他輕輕鬆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檳榔丟進嘴裡,離開了甲板。
楊槿臉上的笑容很快便被海風吹散了,她仰起頭,眯起眼睛,茫然地、久久地望著那面在陰溼的海風中“嗖嗖”飄蕩著的黑色旗幟,然後黯然的低下頭。
楊槿自從聽到火玉說自己是神後和想起那段塵封往事後,她整個人都不好了,昨天的失態更是令她懊惱不已:怎麼能對一個陌生男人那樣子呢!
她其實很迷茫,她並不知道自己作為神,應該去如何走接下來的路,難道真的要上到神壇接受人類的頂禮膜拜嗎?可自己又能給這些虔誠祭拜的人類帶來什麼呢?
海岸線早已消失在視線的盡頭,這艘沒有名字也沒有標誌的船,已經駛向更加遙遠的黑色海域,或許,不久,它就會和人類的信仰一般,迷失在無盡的潮溼和黑暗裡吧,楊槿悽然地一笑,重新從貨物後走到了甲板上。
她收拾了一下心緒後,就朝客艙裡走去,而後在客艙裡看到了一上船就消失的蘇明安。
蘇明安臉色煞白地倒掛在客艙的天花板上,一眨不眨地望著楊槿香汗淋漓地揉著痠痛的腮幫子,吃力地吞下嘴裡的東西,然後滿足的躺在地上,打了一個滿意的飽嗝,那樣子看起來既幸福又痛苦。
她捂著鼓囊囊的肚皮說:“真是難以想象,一隻人魚精竟然這麼害怕蟑螂。”
蘇明安白了她一眼:“我才沒有怕呢!只是覺得它們噁心罷了。”
說罷,他心有餘悸地四下望了望,剛才房間裡的那一窩蟑螂實在令人毛骨悚然,真不知道造物主為什麼要創造出如此令人作嘔的生物。
蘇明安將房間的每個角落都掃視了一遍,這才小心翼翼地跳下來。
隨即,他又“嗖”地倒掛到屋頂,顫抖地指著牆角,問道:“那是什麼
躺在地上的楊槿眯起眼睛,順著蘇明安的食指望去:“是一粒黑豆子,蘇蘇。”
蘇明安狐疑地跳了下來,湊近看了看,然後沒好氣地轉過身:“我當然知道那是豆子!”
躺在地上的楊槿猛地坐起來,而後識趣的閉上了嘴,繼續吃著旁邊那堆美味的食物。
突然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了楊槿跟前:“小槿槿,你以後能不能不要表現的這麼女漢紙呀!你能不能女生一點嘛!你這樣兇,我怕怕的”
楊槿非常無語,不過她這一刻只顧著想要吃這些好東西,所以只好胡亂地點著頭。
蘇明安也不在理楊槿,而是一改平日的聒噪,安靜地靠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閉起眼睛,一臉的冷峻。
良久,他才緩緩地睜開眼睛,前言不搭後語的冒出一句:“黑色九尾狐雖然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神祗,不過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神了”
楊槿繼續大口大口吃著東西,對於蘇明安這句沒來由的話,她絲毫不感興趣,因為她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神跟她會有多大的關係。
她只想過著自己的小日子,並沒有那種心懷天下的感覺,她覺得那是偉人應該考慮的。
19集 似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