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和力氣,扣動扳機。
轟鳴聲自剎那間迸發,重疊,噴薄的槍焰舞動擴散,稍縱即逝,但又自巨響中延綿。
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裡,季覺已經快要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頭了。
可也沒工夫再管。
在開槍的瞬間,他就已經從病床上飛身而起,向後躍出,後背砸碎了窗戶之後,從四樓向下墜落。
四樓,十二米,下面還有個停電瓶車的車棚。
運氣好點的話不會當場死掉。
只要不死,自己就能趴在電瓶車上跑路。
再不濟,把事情鬧大,對方也要投鼠忌……
忌什麼來著?
撲面而來的風裡,他的腦子空空蕩蕩,忽然卡殼把後面忘了。
因為墜落,戛然而止!
季覺倒掛在了半空之中,手裡抓著一把槍口燒紅的手槍,狼狽的掙扎,卻無法掙脫……那一條纏繞在腳腕上的詭異觸鬚。
再然後,另一隻觸鬚從窗戶裡面伸出,纏住了右腳。
再然後,是雙手。
甚至懶得從他手裡奪走那一把空膛擊發只有撞針咔咔作響的手槍。
就這樣,輕柔的,緩慢的,小心翼翼的,將他拽回了病房裡。
放在了床上。
一片死寂裡,彷彿連呼吸聲都消失了,只有周圍床位上的人和護士們,用空洞洞的眼睛看向了自己。
宛若倀鬼。
而就在他的面前,醫生的面孔、顱骨、脖頸和胸腔上還殘存著貫穿的彈孔,血色從其中緩緩的溢位。
隔著裂口,隱約能夠看到裡面擠成了一團團的蠕動觸鬚,正緩緩的從面部的裂痕中伸出來,舞動著。
“居然被發現了嗎?真奇怪。”
那一張四分五裂但卻依舊延續著微笑的面孔緩緩抬起,發出了那個彷彿來自噩夢裡的沙啞聲音,滿懷讚賞:“不愧是受咒十年,依舊能自主覺醒的天選者!
只此洞察力和嗅覺,就令人大開眼界。不……更在其上的,反而是這一份察覺到不妥之後居然能夠對陌生人拔槍相向的決心呢。”
“我絕你ua了個【嗶】!”
季覺徒勞掙扎著,最終卻被紮帶給層層束縛,再動彈不得,宛如行屍走肉一般的護士走上前來,給他脖子上紮了一針。
再然後,他眼前一黑。
斷片了。
在最後的瞬間,蓋在被子下面的手機螢幕亮起,簡訊介面彈出,向著通訊錄之中的聞雯傳送了最後的訊息。
——救救救救救救救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