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熱。”像在寒冬中忍不住接近火炬取暖的人一樣,裴迪更貼近他,攫取自己無法擁有的熱,開口低喃:“如陽光一般,不只是你的唇、你的眼,就連你單薄的胸口……”他的話隨吻落在左靖臣的眼時,被兩潭清明依舊且絕然跳脫情慾之外的墨池震迴心神,停住本欲滑至他胸前吮吻的唇。
左靖臣的衣衫半敞,露出的身子同樣是醉人的麥芽色,在晨曦照映下更是閃閃發亮,猶如誘人的醇酒。但他眼底的絕冷喚醒無意中瞥見的裴迪,隨之而起的,是同他身軀一樣冰冷的銀光。
如同那一夜,他握著劍柄,以利劍為屏障隔開他。
“你知道我用兩根手指頭就能折斷你的劍。”喑啞的嗓音是未盡情宣洩的情慾使然,燃著慾火的身體要立刻平息是如此困難,何況維持這慾火的人又近在眼前。
他真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對他施以媚術逼他就範,為什麼該死地在意他,希冀他能真心相待!
他大可施以媚術讓他永遠聽命於他,不知反抗為何物。
雖然又氣又惱又想破口大罵,心裡卻明白自己做不到。
他愛的,不就是這樣一個表裡不一、好強固執又深被過去所困的左靖臣嗎?他無法想象哪天他對他千依百順的模樣。
他不要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他要他真心的回應!可他會懂嗎?懂他愛他愛得如此深切、如此體貼?
不,他不懂,否則怎會以劍相向?
“你就這麼想證明我的話?”裴迪有股想大笑自己怎會落得如此悽慘下場的衝動。
高高在上的尊貴,在他面前只剩搖尾乞憐求他回應一份愛的卑微。
多可笑,他竟然允許自己落到這步田地!“見到我的真實面貌難道還不足以取信於你?”
“退開,不準靠近我!”彷彿這樣還不夠傷他似的,左靖臣震了下劍,“滾開,你這個妖怪!”
他被傷了這麼多、這麼痛,只想找個人狠狠地傷他一番,拖他一起悲傷、一起痛苦。
一個人獨嘗痛苦的滋味太難受,掙脫不了的他只好拉人一起趟這混水。
這不是他的錯,是他一直糾纏他,一直說要他愛他,是他自己找上門的!
妖怪?裴迪聞言又是苦笑:“為什麼要證明?你早喚我妖怪了不是嗎?證明與否對你又有何意義?靖臣,你知不知道……”
“不要叫我的名字!”橫在兩人間的利劍顫了下,左靖臣心慌地發現,裴迪喚他的聲音像極了死去多年的瑾。
“你就這麼對待每個愛你的人?就連你口中的瑾也被你這麼殘忍對待,含恨而死?”
“你住口!”瑾不恨他,他是含笑而逝的!“他是笑著閉上眼、笑著在我懷裡閉上眼的!”左靖臣慌亂地吼叫,手中銀劍更是承受不住地顫動,反射的光線映照在彼此臉上,時亮時暗,光影交錯。
他深愛那個名喚瑾的人當真到他無法介入的餘地嗎?“你真的無法接受我?”
顫動的銀光壓在裴迪喉間,只差一寸便沒入他喉間。“滾開,不要碰我!”
他怕。
至今,他不得不承認,他怕眼前這名男子,怕他投注於他的感情。才十數天啊!他的感情濃烈如火,相較之下,瑾的情深如水顯得清淡易忘。
他怎麼能忘記瑾?怎麼能忘記他對他似水的深情?怎麼能?
他和瑾十多年的感情,竟敵不過他和裴迪相處的十數天!
你對他動情了嗎?要背叛我投向他的懷抱了嗎?悠悠遠遠的彼方似傳來如泣如訴的空幽哀怨。不!他沒有想過要背叛他,沒有要忘記他,他至死都不可能忘的。
“靖臣?”
“不要叫我!”劍身抵上裴迪咽喉,痛苦地大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