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送他離家。
誰想京城像他這樣的年輕人比比皆是,出名哪是那麼簡單的事,沒錢吃飯的時候孟生只能風餐露宿,將妻子做的棉衣賣了勉強支撐。
又過了若干年,他終於在京城有了點名聲,準備把妻子從鄉下接來,才知道那個溫柔的女人早已經病死,死時還念著他,那麼得淒涼。
孟生深受打擊,悔不當初,他拉了這首《薄倖》,聽到這曲子的人無不為之落淚,他達成了年輕時的夢想,成了天下最出名的琴師,可這已經不是他想要的了。
文笙還是第一次聽這支曲子,等姓戚的老者拉完,她才驚覺臉上有些涼意。
孟生深藏在琴曲中的悲哀竟不知不覺間勾起了她許多回憶,還有不得不生活在這世間的孤獨與憤懣。
她閉眼平復了一下情緒,問白麟遠:“感覺如何?”
白麟遠已經回了神,認真想了想措辭,答道:“很動人,聽上去有一種悽豔的感覺。”
林伯聞弦知意,趕緊過去給賞錢。自家少爺性情淡漠,從小到大除了畫畫的事,對什麼都不上心。他能評上這麼一句,實在是很難得。
這時候陳家老店裡才零零星星響起喝彩聲,姓戚的老者領了賞,不知這幾位客人還有沒有別的吩咐,坐著沒動。
文笙接著白麟遠方才的話道:“對,悽豔。那你有沒有一種衝動,想把這種悽豔的感覺畫下來?”
白麟遠怔住,他還從來沒有單純依照想象畫過畫。但他在自己關心的事情上一點兒都不遲鈍,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對方是在指點他,以這種他從未經歷過的方式,而且是從昨天邀自己來陳家老店時就有了這個想法。
他激動起來,頗有些要躍躍欲試的意思。
文笙笑了,點手叫過夥計,叫他幫著準備一間靜室,李從武、林伯等人留下來,她和白麟遠換到靜室裡畫畫。
白麟遠佩服文笙在賞菊秋景上的點睛之筆,主動一邊磨墨一邊道:“我有想法了,這回你我二人再合作一把吧,叫我欣賞下你真正的本事。”
文笙自不會拒絕他的好意,莞爾笑道:“好,你先來,感覺稍縱即逝,時間長了搞不好會忘記。”
白麟遠知道自己的水平比對方差了不是一星半點,當下點了點頭,將磨好的墨放到一旁,提筆先深吸了一口氣。
文笙將紙鋪好,白麟遠埋頭先畫了遠處的山巒,這完全是信手拈來,但見那山頭層層疊疊,山腳似隱於霧靄之中,唯一一處重墨渲染的地方便那遠山,看上去頗有冷清孤傲之氣。
好一會兒,他將這些都畫完了,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前忘了和你商量,近處你要畫什麼?”
這是文笙第一次在白麟遠的畫裡看到這麼任乎性情的東西,不捨得叫他半途而廢,當下鼓勵道:“你只管畫。”
白麟遠正在興頭上,當即又去細細勾勒了山腳下的茅舍、遠橋,兩岸幾株修竹隨風輕搖,蕭疏而又冷清。
到此時,白麟遠已不知不覺將這幅畫完成了三分之二,只剩最下邊的一截還空著,他有些不捨地將筆遞給文笙,復又端詳了一下,道:“你看再畫點什麼?”
文笙問他:“你說呢?”
白麟遠拿不定主意,他很少脫離實物只憑臆想作畫,但這大半幅畫卻比他以往任何一次畫得都要好,他都想幹脆自己畫完,叫父親再拿去給首陽先生的那位高徒瞧一瞧,看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塊朽木。
文笙並不知他那點想法,見他遲遲未語,笑了笑,拿筆蘸了墨,在畫的右下角添了塊探到溪水當中的岩石,石上是幾株桃花,畫卷中的那縷清風很快便自遠處竹林吹至,點點桃花飛落,飄零在半空裡,溪水中……
白麟遠正側著身子看得入神,突聽房門外林伯低聲喚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