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等人在車裡只覺時間過得特別慢,又擔心一時看不住傷者,弄出動靜來惹人生疑。
守城的兵卒按說看到這麼多馬車等著出城,應該上來檢視一下,但付蘭誠帶的一幫手下面色兇狠,虎視眈眈像要擇人而食,他們哪敢上前。
當兵的對危險感覺十分敏銳,這時候誰若敢上前掀車簾,厲俊馳等人肯定是二話不說手起刀落。
那軍官去了不到一盞茶工夫便奔回來,揮手道:“放行!”又諂媚地躬身對付蘭誠道:“卑職恭祝付大人此行順利。”
付蘭誠鼻子裡“嗯”了一聲,連眼角的餘光都沒給他。
隨著城門開啟,眾人一顆心漸落了地。
文笙鬆了口氣,還好,一切順利。
看來付蘭誠抓捕杜元樸等人立下大功,楊昊御親信的這一形象在朝廷軍中已經深入人心。
若白雲塢主那老兒沒死,等他聽說這顆釘子已被拔掉,可夠他心疼的。
馬車粼粼,出了奉京,隊伍即刻全速前進。
倚靠在文笙膝上的杜元樸出了一身透汗,這時候動了動,睜開眼睛。
他的眼神迷茫,顯然還沒意識到身在何處。
半晌他對上了文笙含笑的雙眼,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感覺了一下身上,果然發現枷鎖盡去,登時兩眼一紅,浮上激動的淚光。
文笙低聲道:“杜先生,沒事了,我們已經出了奉京。”
杜元樸掙扎欲動,被文笙按住,他唇動了動,半天才發出聲音來:“其他的人……”
“放心,還活著的都救出來了。國公爺和紀將軍叫我問候大家,你們受苦了。”
杜元樸緊緊抿住唇,半天才恢復了平靜。
他沙啞著嗓子道:“顧姑娘,我們認識好久了,沒想到,你會親自來奉京冒險……”
文笙低嘆:“比起你們,這算得什麼冒險?”
此時離城已遠,大道上不見其他行人。
說話聲隱隱傳出馬車,厲俊馳等人聽到都很激動,急不可待圈馬圍上來,連聲問:“是不是杜先生醒了,他感覺如何?”
杜元樸不提自己傷得甚重動也不能動,含笑回答:“我覺著渾身黏膩,好長時間沒洗漱了,這會兒大約臭氣熏天。”
他從牢裡出來就是這副樣子,大家不敢幫他清理,文笙柔聲道:“還好,我都習慣了。”
杜元樸默了一默,心神放鬆下來,方覺身上疼得厲害,明知不可能,還是咂巴了一下嘴,憧憬道:“要是能有酒喝就好了。”
“等回到離水,你養好了傷,想喝多少我都陪著你。”
說了這半天話,文笙見他面現疲憊,道:“杜先生你睡一會兒吧。”
杜元樸搖了搖頭,苦笑道:“我也想睡,可他孃的太疼了,睡不著啊。”他一個文人,在牢裡關了這麼多天,也學會了隨口罵娘。
文笙伸手出去,撥動身旁的古琴:“這好辦,我給你彈支曲子聽。”
眾人心知一旦事發京裡多半會派兵來追,不顧顛簸全力趕路,半日之後臨近靖定邊界,再往東去就是雄淮關了。
朝廷在雄淮關駐有重兵,若是恰逢京裡追兵趕到,前後一包抄,那可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了。
所以文笙只是一猶豫便決定改走麗松崖,到鄴州去。
這條山路雖然崎嶇難行,但也意味著一旦追兵殺至,還能憑藉地勢周旋一番。
事實證明文笙的這個決定極其正確。
因為突然改道,事先沒什麼預兆,在他們離開官道不過半個時辰,便有大隊追兵銜尾追過去,直撲雄淮關方向。
文笙等人由此多出來兩個時辰。
打了幾年的仗,麗松崖到山棗坡的這條山路早已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