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衛茉點了點頭,垂眸望向那鼓脹的弧度,唇邊笑意漸增,“總算要卸貨了,這一步兩喘的日子我可過夠了。”
雲懷也笑了,話中帶著憐惜:“今天跑這一趟辛苦你了,我本不想如此,但深思熟慮之後覺得這件東西還是親自交到你手裡的好。”
“什麼東西?”衛茉疑惑地問道。
雲懷打了個響指,總管太監劉進立刻躬著身子從遊廊那頭走過來了,手裡捧著一卷明黃,檀香木作軸,黑絲緞紮緊,才到身前,清幽的香味立馬飄了過來,盈盈不散。
“著雲麾將軍歐汝知接旨——”
劉進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唸了個開頭,尖嗓已是刻意壓低,衛茉卻陡地一凜,不敢置信地看向雲懷,雲懷始終漾著溫和的笑容,彷彿一切盡在掌握,讓她無須憂心,她抿了抿粉唇,起身跪在了地上。
“御史臺首吏歐晏清在朝二十載為國為民,焚膏繼晷,乃當世之鴻儒,奈何被冠以通敵之名,清譽盡毀,家敗人亡,經其女歐汝知重訴冤情,並曉以刑部重查此案,朕方知其冤滔天,而今當復其清名,緬其忠烈,故追封為禮國公,欽此!”
衛茉怔了怔,眼底霎時水霧瀰漫。
他竟用這種方法成全了她所有無法實現的念想!
劉進微微攏手,笑呵呵地說:“將軍,莫要糟蹋了皇上的一片心意,快快接旨吧。”
衛茉抖了抖羅袖,隨著白嫩的雙手一齊舉到了胸前,然後衝著雲懷的方向深深伏低,行了個標準的跪拜禮,貼著那冰涼的石磚,她的心卻是沸騰無比。
“臣歐汝知代家父叩謝皇上聖恩!”
雲懷沒有攔著她,因為他知道,這是她最後一次以歐汝知的身份出現了,過了此刻她將永遠變成衛茉,再也沒有回返的一天,想到這,他托起她的手肘,將她拉到身前緩聲低語。
“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明日的朝議上,為歐御史正名的聖旨會如期出現,卻不再是這一張,你明白嗎?”
“臣明白。”衛茉彎唇而笑,眸底尚有水光,卻是一派平靜釋然,“皇上對臣這般好,臣怎能教皇上為難,這聖旨的每字每句臣都記住了,但請皇上將其毀去吧。”
留著這種東西讓有心人看見了絕對會帶來無窮無盡的後患,她不能害了雲懷。
“好。”
雲懷淡淡揮手,明黃色的綢布立刻被付之一炬,隨著嫋嫋青煙逐漸化為灰燼,衛茉看著卻不覺得失落,心裡反而被感動塞得滿滿當當,無法言喻。
“為你洗刷汙名的摺子也已擬好了,明日自會一併列入議事。”雲懷停頓了下,突然賣起了關子,“猜猜是誰擬的?”
看著他那狡黠泛光的眼神,衛茉一剎了悟,眉眼瞬時生動了起來。
“是侯爺?”
雲懷朗聲大笑,順帶著調侃道:“正是,靖國侯要為他魂牽夢縈的‘老情人’正名,我可是攔都攔不住啊。”
衛茉輕剜他一眼,道:“皇上可真是……”
話未說完,衛茉腹中猛地一抽,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往下墜去,旋即整個花心至大腿根都開始發麻,還帶著輕微的痠痛,她不由自主地攥住了雲懷的錦袍,而他亦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長臂倏地從腰後圈過來,穩穩地撐住了她。
“茉茉,怎麼了?”
“我……站不住……”
衛茉輕輕吐出這幾個字,神色無甚變化,身子卻一點一滴地軟了下去,雲懷見狀立刻收緊了手臂,同時揚聲急吼道:“把尤織叫進來!”
尤織正在廊外只候,聽見宮女急傳,心知多半出了事,於是拔腿就往裡面跑,到了池邊果然看見衛茉癱軟地倚著雲懷,嬌容微微發白,就在她走到跟前的一剎那,極細的噗聲傳來,衛茉的宮裙瞬間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