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十一撩起裙襬,擦了擦臉上的汙漬,又咬著唇,狠狠地擦手。
她走過去後,跟之前打坐斷靈不同,撲通一聲跪在黎仙兒跟前,又將裙角的一角用力扯下,神情專注的,為黎仙兒仔仔細細的擦著臉和脖子。
最後將腰帶也解下來,輕輕纏住黎仙兒頸上的傷口。
做完這一切,才跪坐在他們跟前,開始捏訣。
雖然斷靈術只是一個瞬間釋放的法術,但念十一的劍指一直抖,就是放不出這一個小小的法術。
她收回手,重新閉眼,清心靜氣。
眼淚不斷往外湧。
勿禎見狀,走過來,拍拍她的後背,
“十一,師兄和你師姐,是證道歸去,知道是你來送他們這最後一程,是安心的。”
念十一點點頭,淚眼看著一旁固心,那溫暖的、淡黃色的靈氣,慢慢靜下心來。
先給柳浮斷靈。
如同之前一般,淡淡的霧氣升起,是師兄的過往今生。
——
天青派的山門前,老樹冒著新芽,天空中飄著 毛毛細雨。
應是個春天。
道觀的青磚屋簷上,水珠滴答,落在下方的一個大缸裡。
一切都靜謐安然。
但一聲聲嬰兒的啼哭,打破這片安寧。
柳浮正從觀裡踏著石階出來,穿著一身洗得泛白的淺藍色道袍,十五六歲的年紀。
他手裡拎著個掃帚,剛剛走到二道門跟前,就遠遠聽見這啼哭。
柳浮正有些疑惑,就迎面就看見一位師兄,懷中抱著一個嬰孩,邁步走來,
“柳浮,山門外有個棄嬰。”
兩人商量著,
“去稟報師父。”
白儀掌門正在三清殿中,準備早課。
抱著嬰孩的師兄姓蘇,他跟白儀商量一番,準備將這孩子送去給半山腰的黎婆子養著。
柳浮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些感慨,當年自己也是被棄在山裡一條溪中,被掌門給救回來的。
當時正逢三月天,柳絮紛飛,自己又是在一個破木盆裡飄浮著的。
被起名柳浮。
想到這裡,他上前道,
“師父,不如給她起個名吧?”
“是個女娃,就叫仙兒吧。”白儀撫了下花白的鬍鬚,低頭去瞧仙兒,笑著逗她,
“仙兒,仙兒。”
白儀一臉欣慰,
“我們天青觀也有女娃了,你們也有師妹了。”
——
念十一看到這裡,嚐到了嘴角鹹鹹的味道。
心裡一半心酸,一半微甜,勾起嘴角看著師姐那軟軟糯糯的樣子。
——
“柳浮,仙兒已滿三歲,該開蒙了。”白儀摸著黎仙兒的頭,對柳浮說,
“這樣,先由你來教她識字。”
“《清心經》和《悟真經》,你念的時候,也讓她跟著多聽聽。”
“是,師尊。”柳浮向黎仙兒伸出手,
“仙兒,來。”
又是一年春天,但早春的天氣還比較涼,黎仙兒被黎婆子裹得像個粽子似的。
柳浮看著朝他挪動的仙兒,感覺就像一個翠綠色的糰子向他滾過來。
他一時都不知道是該牽住她,還是該去把這個糰子抱起來。
最後,柳浮還是選擇把糰子抱了起來,算是舉著去到了書房……
——
陽光明媚的一個下午。
天青派純陽宮外的廣場裡,黎仙兒小小的一團,趴在一個小凳子,捏著個筆在學寫一個“天”字。
柳浮在一旁的條凳上,一面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