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來給行饃饃的慶生的程薰在晚飯後洗碗,行饃饃在一邊幫忙擦乾碗盤上的水。看著半低著頭的程薰輪廓秀麗的側臉,行饃饃突然剋制不住彎腰親吻了她。從見程薰第一面,行饃饃就知道這個漂亮的阿姨對自己來說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很抗拒喊她程阿姨,他也有些抗拒她的擁抱或者親吻,但是心底卻又隱隱地嚮往,眼睛也總控制不住流連在她的身上。可是,她是祁松的母親,是比自己的父親小了僅五歲的阿姨,她還是莫爸爸堂哥的妻子。行饃饃在親完之後感覺自己渾身僵硬,他看著瞬間僵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程薰,心裡突然湧起了一股拔腿逃走的衝動,但他還是咬牙忍住,站在那裡,定定地看著程薰,等著她的拒絕或暴怒。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程薰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頓了一下後,繼續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刷碗,然後離開。在連續失眠了三天之後,沒有得到程薰任何表示的行饃饃苦笑著自嘲自己的不知輕重,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即將到來的高考上,他捨不得樂八,捨不得葬在這裡的爺爺奶奶和莫爸爸,但是,他又知道自己再無顏面對程薰和祁松,考上大學後可以住校,見面的機會,怎麼樣都會少很多吧。於是,直到三個月後的今天,他才終於又聽到了程薰的聲音。深吸一口氣,行饃饃還是伸手推開了房門。
行樂樂坐在沙發上,祁松正趴在客廳的小桌子上寫著什麼,行樂樂是不是給他指指點點。看見行饃饃進來,行樂樂很是高興:“饃饃來,這是祁松給你畫的畫,說是送給哥哥祝哥哥高中畢業高考順利結束呢!”
看著行樂樂開心的神情和祁松討喜的娃娃臉上可愛的笑容,行饃饃牽動嘴角逼著自己笑了出來:“拿來讓哥哥看看,看看你這次有沒有把人畫成猴子。”
被行饃饃這麼一說的祁松不樂意了:“人類本來就是由猴子進化來的!達爾文是這麼說的!哥哥,沒文化最可怕了……”
行樂樂聽了頓時樂得前仰後合,行饃饃卻只有被氣得乾瞪眼的份兒。祁松眼看惡氣已出,又掛上可愛討巧的笑容湊到行饃饃身邊:“哥哥看看吧,看看吧,我畫了好久呢,畫得很認真的……”
行饃饃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咬咬牙伸手在他臉上掐了一把,把他一把抱到懷裡,開始欣賞那幅鉅著。
程薰在廚房裡早就聽到了行饃饃回來的聲音,手上的刀頓了一下後,又繼續若無其事地切菜。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什麼都沒有變,什麼都沒有。
行樂樂的身體一年不如一年,就算是得到了健康的心臟,器官移植還是讓他的身體大傷元氣,他在晚上經常心悸,呼吸困難,血液迴圈不良。行樂樂知道,自己可能快要走了。這麼多年,祁羿,祁莫,爸爸,媽媽,還有饃饃,程薰,行樂樂覺得自己真的已經是穩賺不賠了。他並沒有怎麼害怕,只是很冷靜地去了一趟律師事務所,立下了一份詳細的遺囑後,自己又去了一次醫院。檢查的結果跟他的想法差不了多少,他的身體機能正逐漸減退,雖然移植的心臟是來自年輕的器官源,但是由於捐獻者,也就是祁莫本身是早產兒,先天的心臟比較脆弱,所以,並不如普通人的心臟一樣健康有力。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那場車禍,祁莫本人可能也會比較早的離開。
行樂樂把自己的檢查報告放進一個檔案袋鎖在了保險箱裡。他開始天天去看望爸爸媽媽和祁莫,有時跟他們絮絮地說話,有時只是一言不發地陪他們坐著,他開始經常給行饃饃做東西吃,有時是小甜點,有時是一份午餐。他開始整理自己的東西,把行饃饃最愛吃的和他最擅長做的餐點寫成了一份食譜,有時閒了也會親自指導行饃饃下廚。行樂樂覺得這樣很好,自己提前準備好身後的一切,饃饃到時候也不會那麼慌亂無措。
在行樂樂五十五歲那年的一天早上,行樂樂突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去見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