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市起來,原來平靜安寧的生活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具體症狀表現為:一、眾夫人三五不時地來竄竄門,嘮嘮嗑;二、不時有官員透過各種渠道送上各種罕見的禮物;三、各種於我不利的謠言和誹謗一夕之間全都自動消音。
諸如此類等等。
究其原因,不僅僅因為我是司馬公子的姐姐,聽胭脂傳來的小道訊息,我這是母憑子貴,因為曹操已經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誇耀包子,有讓他繼嗣的意思。
我這些天自然是被夫人們眾星捧月,自古以來,雪中送炭者甚少,錦上添花者卻是從來都不缺的,因此見面無不對我逢迎拍馬,將我誇得已經類似於“此物只因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的境界了,另一方向,各方官員的禮物我也收得手軟。不過,若是我能逃跑成功,這些東西絕對夠我和包子花到下輩子都不用愁了。
而我,已經不堪其擾,讓胭脂關了同夢閣的大門,來客一率不見,禮物一概退回。
這些忽然加諸在包子身上的榮耀讓我不安,總覺得一切都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媽媽,你在擔心什麼?”輕輕趴在我的背上,包子附在我耳邊,問。
我回頭看他,捏了捏他肉嘟嘟仍有些嬰兒肥的臉頰,沒有開口。
“媽媽”,包子靠著我,雙手勾著我的脖子,捏著我的臉,“如果有一天,衝兒會死……”
我驀然推開他,“胡說什麼?!”我驚叫,聲音大得連自己都訝異。
包子呆呆地看著我,又膩上前來,笑嘻嘻地抱著我,“媽媽,你要溫柔一點……”
建安十三年七月,曹操親率十餘萬大軍南征劉表,欲奪荊州,昭兒自請隨軍出征。
悶熱的天氣,陰沉沉的,天上卻又沒有半點雨星子落下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直奔同夢閣。
有人扣門。
胭脂起身去開門,站在門口一個少年,卻是曹植。
“子建?”我見胭脂將他讓進屋裡,有些驚訝,平日與他幾乎都沒有什麼往來的。
“環夫人,嫂嫂讓我來告訴你,即刻帶衝兒離府。”曹植微微有些喘息,顯然趕得很急。
“嫂嫂?是宓兒嗎?”我心裡微微一驚。
曹植點頭,“嫂嫂說,請夫人保護好衝兒,子桓他……”
見曹植欲言又止,我心裡咯噔了一下,莫非甄宓發現曹丕要對包子下手了?包子繼嗣的呼聲如此之高,曹丕又豈能善罷甘休!如今曹操南征,他留守許昌,不趁此機會剷除自己的眼中釘,更待可時?
“幫我謝謝宓兒。”
“還有……不要相信府裡的任何人……”曹植咬了咬牙,又囑咐。
“謝謝。”我點頭。
看曹植離開,我便立刻讓胭脂收拾行李。
天空響起了悶雷,空氣壓抑得喘不過氣來,一陣暴雨即將來臨,我出門去府中的教書先生那裡接包子。
“胭脂,若我一個時辰還沒有回來,你就帶著行李去南門等我。”臨走,我想了想,囑咐。
胭脂點頭,笑道,“這相府不是長久之地,夫人兼職也倒罷了,果然還是春風得意樓好些。”
我也笑,“好,就回春風得意樓。”
出了同夢閣,便迎面碰上何宴。
依然是那一身錦繡華麗的衣袍,黑髮高高梳起,那一個少年,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走過,雙手攏在袖中。
“別回頭,你直接從西門出府,那裡有馬車會直接送你離開許昌,衝兒在馬車上等你。”錯身而過的瞬間,何宴低聲開口。
我微微一怔,隨即僵直了身子往西門而去,不敢作半刻停留。
一路儘量不動聲色地往西門走,出了西門,果然有一輛馬車停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