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全迎面而來。
她又餓又渴,晾在窗邊的衣服溼答答的,看來要自然風乾已全然無望,她只好裹上床單,先到床艙裡替自己沖泡一杯咖啡。
不過就算是咖啡,也只剩一杯的量了。
她拿報紙遮頭,跑到甲板上拿起釣子,幸好釣到一條魚,這下早餐有著落了,可是午餐呢?餌罐裡的餌已經空了。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了,可這海面上竟連一條船也沒看見。
要是今天依然沒看見船隻經過,她要怎麼辦?她會不會就糊里糊塗地死在這個地方?
嗯,她真是不喜歡這個假設。
可不知怎地,她忽然想起了孫世祁。
他……會來救她嗎?
唉,這真是個蠢到爆的問題。等到他發現她偷走了他的船逃跑,恐怕要氣瘋了吧。
她用雨水漱完口,然後翻箱倒櫃找到一包鹽,一瓶伏特加,順手將那隻不知名的魚撒上鹽巴放進烤箱裡烤。
在這等待的時間裡,她不知不覺又想起她的身後事來。
她可以預知丁超然將會怎樣的傷心欲絕。這麼多年了,她已經是超然媽媽的生活重心,她真要死在這異國海域,讓媽媽找不到,媽媽要怎麼過她的下半輩子呢?
不行!她無論如何不能死。
她望著窗外的雨絲,一邊吃著烤好的魚,還替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她想,這搞不好是她人生的最後一餐。
這麼一想,她喝光了杯中的酒。
在她三十年生命裡曾遇過的人,如松伯、麥克李、她曾經設計過的男男女女,他們的臉一一浮在窗邊,她微笑著看待自己生命的過往。
可當窗邊依稀浮現孫世祁的臉時,突然定格。
她輕輕摸著窗裡那張孫世祁的臉,這輩子她唯一後悔的事是騙了孫世祁,因為他是松伯及麥克李之外,唯一不教她感到厭惡且能夠給她溫暖的男人。
可她卻一再欺騙他,不僅騙了他的錢,還騙了他的感情。
她這樣算不算罪有應得?
應該……算吧。
可是她也不想這樣的。這一年多來,她不止一次曾偷偷幻想過,如果他們只是一般普通的男女朋友,他們就可以談一場很平凡但不失甜蜜的戀愛,哪怕只是一場也好,哪怕只有一個禮拜也好。
可是他偏偏是她的“目標案件”。
而她偏偏只是個要養活一堆騙子的女騙子。
他們註定要站在敵對的一方。
情況很清楚,他們不能相戀。
她必須讓他繼續恨她,他才可以全身而退,退回原來該屬於他的世界裡,也讓她安然退回所屬的位置與身分當中。
可這艘該死的船和這場煩死人的雨搞砸了這一切。
唉!話說回來,搞不好這是她的報應, 讓她活該死在孫世祁的手裡。
她躺了下來,聽著船外的雨聲,沮喪地領受等死的滋味。
晚上八點鐘。
這一整天裡監視器裡的甲板上一直沒有出現丁品臻的影像,這讓大啖著美味晚餐的世祁顯得有點魂不守舍。
福伯則戴著眼鏡站在監視器前仔細檢查著線路,希望不要再發生昨晚那樣的烏龍事件。
“少爺,這說也奇怪,監視器明明有畫面,可是怎麼一整天都沒看見丁小姐人呢?”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這話,也不知他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安慰福伯。
“少爺,外面的雨,看來越下越大了。”福伯看著窗外。
怎麼這頓飯吃來全然無滋無味!
他索性放下碗筷,走到監視器前,瞪著那螢幕,竟看到丁品臻歪歪斜斜地拎著一罐瓶子走到甲板上,而且很靠近護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