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因此自己可以肯定,此刻站在眼前,溫馴服帖十四五歲的少年便是前些時日自己偶然上朝時有人戰戰兢兢問及過的‘大皇子’,自己的長子,那個女人的兒子。
那個欺騙自己,串通宮人在自己晚膳中放下催情藥物,讓自己整晚違心地與其纏綿至其終於如願懷上龍嗣的,潔妃!
抱定了要讓其終身後悔用手段產下自己後代的念頭,便假作沒有發現她破矩算計的行為,也沒有讓太醫開方子墮下她腹中骨肉,只是她懷胎十月間再也沒有踏入合如宮,而是不間斷地臨幸各殿妃子,且在她剛生產完後任其跪於御書房門前半日之久,直至暈厥都未派人安撫勸誘。
更是沒有為她誕下的皇兒賜名,任其如同私生|子一般在後宮受人腹誹欺凌,而後將其遷至一個建築一半而後被遺棄的小宮殿中減少一切補給。
第十五章 赴宴
盡歡帝緩緩鬆開手,眼神細細地在大皇子臉上描摹著輪廓,已經,已經完全不記得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了,後宮的女人無論多麼花容月貌婀娜多姿,終不過是依著名利權勢圍著自己團團轉,用盡一切辦法想要獲取與他人不同的寵幸和地位的各色花瓶,因此自己區別她們的特徵,便是用何種手段,爭奪過自己從來不屑給予的真心相憐。
從這方面看來,那個女人似乎還真是出類拔萃的,時不時露出的楚楚神情,將自己的生活習慣細枝末節記得甚是清晰的耐心,忙於批閱奏摺時不經意在案頭髮現的參湯,偶爾忘記本該去合如宮的計劃卻在第二天得知的徹夜等待……
若是沒有那次下藥,自己幾乎就要以為她是真正眷戀著自己,而不是君臨天下的盡歡帝了。
幾乎就要以為,自己真的便擁有了他人真心實意的關心,可以託付出自己的相惜相憐了……
卻被那樣無情地打破。
唇邊浮起有些鬱結的笑容,盡歡帝移開眼來看向腳邊平躺著的那顆小石塊,這樣挑著夜半更深無人在旁的時候,用意料之外的算計吸引自己注意力的手段,和那個女人還真是如出一轍,“皇兒來這裡做什麼?”
大皇子收回已經淤青的手平平貼在側身,掩去眼中溢滿的苦澀懊惱:“兒臣來赴宴。”
盡歡帝斂回常日不現的鬱結笑容,些許怒氣湧上心頭,赴宴?挑這個曲終人散的時候來赴宴?怕是在深宮之中沉寂太久,終於按捺不住想要讓自己注意到身為皇室長子的他,而後再給他合身份的待遇吧?
想著盡歡帝說道:“孤似乎不記得,有派人去皇兒那裡通知過什麼。”
“確實沒有。”大皇子咬了咬下唇,感覺到盡歡帝清醒過來之後突然湧出的威壓和質問,眼中苦澀更為明顯,卻不願抬頭看坐在欄杆邊的盡歡帝分毫。
“那皇兒,是來赴的哪門子宴吶?”不自覺中盡歡帝語調帶上了些微嘲諷,看著眼前認定了是要接近自己換取身份地位的大皇子,貓捉老鼠般等待著他浮現出理屈詞窮,丟盔卸甲的表情。
大皇子聞言捏緊了袖中的拳頭,牽扯著方才淤青的手腕再度溢位了漸漸圈緊的疼痛,清亮的聲音有些顫抖,卻是堅定地答道:“中秋,家宴。”
“家宴?哦對了,既是孤的皇兒,理因來赴宴的。”盡歡帝唇邊漸漸帶上了慣用的溫和笑容,與起初帶著怒氣的質疑,和後來帶著嘲諷的反問不同,這個表情預示著盡歡帝完全將本來對初見大皇子時抱著的特殊情緒斂去了。
察覺到盡歡帝語調中的情緒漸散,雖是言辭溫和了不少,遍身寒氣卻襲了上來,大皇子有些莫名其妙地難過,只覺得自己今晚什麼都做錯了,不該涉足這將自己排除在外的家宴,更不該在人群散去之後對這人生出關切來,最最不該的便是想用石子砸醒他讓他回去,導致自己陷入這無緣由的困窘中,不斷被這人提醒著自己今晚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