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你為什麼對那個皇帝,南天竹,血雨和我這麼好。
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對他恨之入骨,怨念於他在自己練功之時的故意打斷,導致自己走火入魔,落下終身的隱缺,忿忿於他的將原來閒雲野鶴,一無所求的自己拘束在這皇城這中整整十五年,卻為何仍然不選擇逃脫,不將沒有武功的他打得滿地找牙,甚至在他死後,明明樂見他的子嗣們互相爭鬥互相廝殺,卻終歸還是心生不忍,不自覺地便要對他們,這麼好。
一品紅赤紅的瞳眸中突然泛出水光。
一品紅將雙手環抱在胸前,輕輕顫抖著嘴唇,原來就畏寒至極的身體幾乎冷若冰山。
一品紅的銀髮隨著穿越牆縫,進到層內的晚風翩躚起來,遮掩了妖孽容顏上痛徹心扉的懷戀,和莫名難言的酸楚。
永溺殿,盡歡帝的寢房內。
盡歡帝遠遠坐在椅子上,看著床上的逝水,和四仰八叉萬分舒適地躺在錦被間的小栗子,挑了挑眉,欲言又止。
皇兒說,許久沒見小栗子了,共同用膳吧,自己許了。
皇兒說,許久沒抱小栗子了,一起散步吧,自己許了。
皇兒說,許久沒聽小栗子的呼嚕了,撥一會兒時間看它曬曬太陽吧,自己許了,然後傻乎乎在千秋亭坐了三個時辰,看著皇兒在金秋的晌午與小栗子親暱互動,抓來撓去,和風吹拂過翩飛的楓葉,定定地無所事事了一個下午。
最後,皇兒說,讓小栗子一起睡吧……
皇兒懇求的時候,眉眼半彎,明澈的瞳眸中碎光盈盈,睫毛撲閃撲閃的,薄唇輕抿,眉心稍顰,表情便像是渴求撫慰的小獸一般,於是自己,許了。
——但是,自己後悔了!
皇兒與這破貓睡了,那自己怎麼辦?睡桌子上嗎?打地鋪嗎?
盡歡帝以手撫額,輕輕咳了一聲,說道:“逝水,要不,將這破貓……呃不是,小栗子交給萬竹吧,她也照料幾個月了,逝水應該放心。”
“喵嗚——”小栗子的叫喚橫空打斷。
“小栗子乖。”
逝水將手指搭在了小栗子肉鼓鼓的肚子上,然後偏頭問了一聲,“父皇方才說什麼?”
“沒,沒什麼。”
盡歡帝有些慪氣,自己和自己較勁地別過頭去。
半晌,聽著一人一貓的歡聲笑語,盡歡帝終於忍不住了,“呼”地一聲站起來,足下生風走到床頭,當機立斷地把正在捏小栗子的爪子的逝水攔腰抱了起來。
“父皇!”逝水一聲驚呼。
“今晚這屋子就留給小栗子了,逝水與父皇去逝水的屋裡睡。”
“但是……”
“沒有但是,父皇封小栗子為御前聖貓,前朝時也有帝王寵溺小狗小貓到極致,沒什麼不妥的。”
盡歡帝狠狠瞪了一眼懶洋洋地從錦被間抬頭看的小栗子,然後直接扭身,離開了寢房。
“父皇,小栗子一隻貓睡一屋,恐怕……”
“恐怕什麼?難道逝水還要讓父皇再派個宮人陪睡不成?那父皇還是再封個聖貓侍從不成?”
盡歡帝有些慍怒。
在皇兒心裡,自己不如皇位,不如那個墨雨,這也就罷了,權勢美人是非常XX的物什,但是現在,自己怎的連一隻破貓都不如了呢!
逝水覤著盡歡帝好像有些生氣,便立時噤聲,收回了‘恐怕’之後的字。
——恐怕,小栗子會半夜醒來,糟蹋東西啊。
沿路倒是有不少宮人看見盡歡帝手抱逝水,但是都不敢多看,也漸漸習慣了盡歡帝與大皇子似乎有些過分的親暱,便只匆匆欠身行禮,也沒有出言請安。
盡歡帝陰鬱的臉色直到進了